夏浅椹有点懵。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嗯对没有发生什么。
但是,她的自我安慰并没有多大效果,桌上浅黄的信封上的字体极为醒目,提醒着她一切。
极具年代感的纸上,清峻的字体写着:“夏浅椹亲启”。
看上去古色古香,但也并没有什么不一般。
夏浅椹有点欲哭无泪,她刚打开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打开信封,一张牛皮纸映入眼帘。夏浅椹恋恋不舍地抚摸了这触感极好的纸一会,才放开,开始读信。
然而看了没几行字,夏浅椹手一哆嗦,那刚刚还被她抚摸了好一会的纸就掉在了地上。
夏浅椹哆哆嗦嗦地把纸捡起来,继续读信。
“浅椹:
静好如你。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似是初见的那一回,你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像是能看进人心里似的。
那一刻,恍若隔世。
似是爱神维纳斯在天空中巡视,我一箭穿心。
你如星,在空中闪烁。你不似北斗星那般引人注目,但却是构成一幅美丽的星空图中必不可少的一点。遇到你,就像一阵山间的清拂过一池涟漪的湖面,你又是那孤独飞向落日的雁,有一点落寞,一丝伤感,但又蕴藏无线希望。
你是一株落寞的树。我也想在你身边做一棵树,根能紧握在地下,叶能相触在云里。我想在当太阳落下的时候在地面上投下我们两肩并肩的影子,不必多言,也能从心里感觉到彼此。”
她泛泛地扫了几眼信,心下有些惊叹这脱俗的文笔。没再细看,她便亟亟地去看了落款。
正是这落款,差点使她失声尖叫。
“林亦尘。”
林亦尘,她们系出了名的风云人物。他的风光事迹一直都存在于众多教授的口中,像什么考上了国外名牌大学法学院研究生并打算硕博连读啊,什么仍处于大学期间就已经发表了许多论文,在国际法学界都有较大影响之类的,还有他从来没被撼动过的系前三的地位,简直令人望而却步——他身上的光环能闪瞎人眼。
才子配佳人,即使他自己并没有高调的意愿,一直“朴实做人”,校内校外想要追他的女生还是多如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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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浅椹也是法律系的。法律系学霸多,夏浅椹就是其中一个。她一看就是那种学习很好的女生:一头温温柔柔的长发,还有学习时戴着的黑框眼镜,衬得如雪肌肤更加娇嫩。
不过,这些都是表象。哪怕外表如此静好文艺,她疯癫起来也能把自己的气质造作成一个野丫头。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就算她又有外表,又有内涵,也没有优秀到让法律系犀利的大才子写情书的地步吧?
夏浅椹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确优秀,在她们系确实名列前茅,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比她优秀的人比比皆是,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可是,林亦尘可是众人仰望的存在,这……正所谓人神殊途,这位学神大人,与她而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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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浅椹的反常举动自然引起了一众舍友的注意。许纤纤第一个冲过来,把夏浅椹手上的信纸抢过去,很是猥琐地道:“呀,情书啊,这个纸不错嘛,谁给……”话音未落,她便看到了署名,于是,又是响彻云霄的一声尖叫。
待剩下的杜云笙和木晴也尖叫完之后,众人才面面相觑,惊魂未定的安静下来,齐齐地看向夏浅椹。
夏浅椹神色无辜:“看我干嘛?”
三人对视一眼,许纤纤当仁不让的最先发难:“椹子,还不快快伏法?说!你和……林大神的奸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旁边二人齐齐点头。
夏浅椹苦笑一声:“我哪知道啊?我也想问啊,学神大人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或者是跟兄弟打赌输了,才给我……写情书。”那一下的停顿很明显的心有余悸。
杜云笙插话道:“我觉得吧,林大神是真喜欢上了咱家椹子。毕竟咱椹子可是系里里边数一数二的才女。”
夏浅椹摇头:“我自己是什么货色,我还是清楚的,我还没有优秀到那种境界。”
木晴撇嘴:“是吗?椹子,你可别妄自菲薄,你说你不够优秀,那你倒是说说,谁比你更优秀?”
夏浅椹无言,半晌,才回答:“一个人的人格不能以是否优秀来衡量。”顿了顿,她又强调:“但是单论学术方面,我确实有不足。”
许纤纤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确有不足,那到底是谁年年都拿奖学金,保持在系里前五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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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有灭绝师太的课。
师太是她们系主任,也是林亦尘的母亲,跟夏浅椹是邻居,也算是看着夏浅椹长大的。
夏浅椹叹了口气,真是,幸好许纤纤她们不知道她和师太还是邻居,要不然,这问题可就大了。
夏浅椹的父亲是一个教授,也算是界内堪称为泰斗的人物。不过,老人家喜欢“学习的氛围”,就一直住在学校分配的房子里,这样,就和师太成了邻居。
不过,话说回来,她虽然和师太是邻居,但和学神大人却也并不很熟。学神大人的学神之路当然是从小开启的,小小年纪便已经开始了挑灯夜读的漫漫长路;再加上两人的年龄差:夏浅椹记事的时候,林亦尘已经上学了,所以,打招面的时间也就很少。不过毕竟是邻居,两人在初中以前,不说青梅竹马温馨满满,也还是很和谐融洽的。
但是一到了高中,双方各自忙于学业,再加上住校也不常回家,因此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于是就渐渐的疏远了。
等到了大学,虽然在同一座学校同一个系里,但经过了这许多年的疏远,夏浅椹也不好自来熟的跑上去相认,于是就干脆当不认识了。
“夏浅椹!夏浅椹!”是师太因为连连得不到应答,已经变得极为严厉的声音。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想象师太会爆发出怎样的怒火。教室里此时落针可闻,只有师太声音的回音隐隐回荡。夏浅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猛然回神,看着众人都朝她投来的目光,脸便是陡然一烧,亟亟的站起来,垂着头。
师太严厉的看她一眼,撇开目光:“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坐下。”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也有些疑惑师太为什么没有大发雷霆。
夏浅椹红着脸,坐下之后就拿起笔,开始认真的做笔记,剩下的半节课倒是听得入神,听课效率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