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林小俞来这里玩的时候总是指着墙上那幅画对梁易说:“梁易哥哥,我长大了会像她一样漂亮吗?”梁易那时总是摇头:“你会长的漂亮,但是没人能像她一样了。”每次听到这个答案林小俞都会哭,然后抱着梁易的胳膊不肯撒手,边摇边说:“我一定会变得跟她一样漂亮的,然后我们就结婚!”
“傻站着干什么,林妹妹?”看林小俞在出神,梁易调侃她。
“都奔三了还叫我林妹妹,一晃好几年了,你近来怎么样?”林俞卿坐进沙发感慨道。
“我没什么变化,还是拍拍照片,出去走走。你呢,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最近快结婚了?你不会是恐婚吧?”
“我离结婚还早得很。你现在倒是比从前有幽默感啊,那时候我怎么逗你你都不搭我的茬。”林小俞倒真是有点怀念眼前的人,梁易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当然会成熟,已经时隔好几年了。其实前几年并不是没有联系过他,只是他经常去外地采风,手机也打不通,整个人像失踪了一样,她一直都没找对时间点。后来看到网上他传的家里房子的照片,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你那时候对我那么‘痴情’,我哪敢对你幽默,你一激动还不把我给吃了。”
两人回想起年少时的种种,相聊甚欢。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才让人感到放松,无所顾忌。后来林小俞讲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从分手讲到唐楠,她没有说出唐楠的名字,她想,不如把他们的相遇当成一段难忘的过往就好。
“现在的你理智了许多。”梁易看着林小俞,他不仅觉得她理智了,还觉得她更加有魅力了。长大后的林小俞越来越像她了,梁易心中感到隐隐的疼,可她在哪里?
“岁月催人理智啊,对了,你怎么没找个女朋友,再不找,你就老啦。”年少时的爱慕毕竟已经随着时间慢慢减退,更何况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周围的男孩子也就梁易长的好看点,又像哥哥般包容着她,所以与其说是爱慕,倒不如说是依赖更加确切些。
“我在等一个人。”梁易的目光看向现在空空如也的墙壁。
“那幅画?那个少女是你女朋友?”林小俞恍然大悟,怪不得梁易老说她不可能长得像画上的人一样漂亮,谁能比得过他心中爱的人呢?
梁易点点头。他已经等她很久了,也找了她很久。“这是旧事了,还是说说你吧。”看他似乎不愿意提起这段事,林小俞也就作罢。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块他人无法触碰的角落,她尊重他,就像从前一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深夜,林小俞感觉心情舒畅多了,也不禁有些犯困,她轻门熟路地上楼,边走边说:“我以前住的那间房还在吧?”梁易表示怎敢乱动她的房间就去睡了。
到了楼上,她发现自己住过的那间房果真和从前一样,这种感觉让林小俞觉得又熟悉又感动,多年没有联系,他还能依然保持她的房间干净整洁,她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今天一晚,让她回到年少时候,明天天明,又是忙碌的现实。起身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目光瞟到衣橱后面的缝隙里放了一块木板样的东西,她好奇地抽出来看,这不是那幅画么,上面被划了一道口子。
画上的少女穿着白色的裙子,旁边坐着一只猫,她似乎是在看着镜头,笑容灿烂。她突然觉得这个女孩看着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每天上班下班碰到那么多的人,碰到长得相似的也不足为奇。林小俞没有想太多,明天就是星期六了,爸妈还在家等着她回去交代。匆匆冲了澡,她倒头就睡,整个房间都有熟悉的味道,她睡得格外踏实。
凌晨六点,林小俞被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吵醒,她皱了皱眉头,昨晚睡得太快,竟然忘记关机了。这是个不尴不尬的时间点,本来应该是在熟睡,可再过一个小时不到也就到了起床的点了。林小俞感到懊恼,她在上大学的时候和寝室的一伙人养成了迟起的习惯,后来正式工作了,生物钟好不容易才调回正轨,她就‘格外吝啬早晨的时光,捉到时间就睡,从不浪费每一分钟。
她朦胧着双眼,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一共有两条,都是唐楠发过来的:“小俞,我明天就走了,你送我么。”后面又跟着一条:“别来了别来了,你以为我会求着你?”两条短信中间间隔不到一分钟。她叹口气,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了,这么大的人了如此不成熟,她怎么能跟情绪变化如此之快的人在一起?
关掉手机,她倒进被窝想睡个回笼,可是怎么都睡不着了。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变得清晰,就像她心中隐匿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闭上眼睛还是强行想让自己睡会儿,脑袋里却已经不能安静了。林小俞愤愤地翻起身,干脆早点开车回家吧,回家让爸妈做顿好的。
她静悄悄地走下楼梯,不想吵醒梁易,梁易虽然什么都没肯说,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最近过的不顺心,三十多的年纪了,也还在为感情忧心么?至于她在房间看到的那幅画,她了解梁易,等他想要告诉她的时候,就自然会开口。
郊外的早晨果然比市区里要凉一些,她看着远处的那片树林——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树木在晨光里轻轻摇晃着,阳光从缝隙里艰难地透出来,映在水面上,水里的鱼不知道醒了没?反正睡了醒了都没区别,鱼睡觉时的眼睛也是睁着的。不知道红豆树长成一片会是怎样的景象?
林小俞暗笑自己的多愁善感,什么时候变这么诗意了?可能是唐楠,当时老说那个海边小镇所在的地方应该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南国”,还说正好是取了“红豆生南国”之意,等他们将来有机会再故地重游,甚至定居下来的时候,就在房子周围种几棵红豆树,纪念他们年轻时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