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菲菲念叨的陌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放下做掩饰用的袖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四方巾擦了擦,很鄙视自己潜意识被菲菲训出来的毛病。当众打喷嚏怎么了,又不犯法!
她高声吼道:“小二,再来一盘肘子!”
陌陌爸爸看着男装打扮的陌陌,利落的夹起碟子里最后一片肘子,恨铁不成钢的对铁三牛说:“我这宝贝跟着菲菲是多久没见过肉了!这么几小片肘子,至于吗?”
铁三牛则心疼的看看陌陌,恭恭敬敬地答道:“妹妹还是太瘦了,多吃点好!”
陌陌正奋战在消灭美食的第一线,只听见她的名字出现在对话中。
谁对自己的名字都有本能的敏锐。
于是,抬头随意接了一声:“我怎么了?”
这寻常的一声却让陌陌爸爸打了个冷颤,铁三牛这人太实在了,要是实话实说,他宝贝女儿的反应,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
他立马大声喊道:“小二,赶紧上菜!没见我们盘子都空了吗?”
然后讨好的对女儿说:“他们这是什么服务啊,真是的!一盘肘子要大半天,等得花都谢了!我听说梅花阁的梅花肘子相当不错,我们去那家试试,好不好?下次再不来这家。”
陌陌眼睛正盯着盘子,想着这个蘸料这么好吃,是不是不该浪费了,一会得打包带回客栈,晚上吃宵夜说不定用得上。
听到爸爸的话,白了他一眼:“您知道什么呀!您看这肘子,晶莹剔透,薄如蚕翼,入口却嚼劲十足!再看这蘸料,多一分太腻少一分寡淡!这用料这刀工,都当的起我们等的半天。这肘子是店里的招牌,来的哪一桌都要点它。现在许多人还没到花城,他们才由着我们点。等人多了,这都每日限量供应,还排不上队,您知足吧!再说那个梅花阁的梅花肘子,其实就是个噱头,一股浓浓的花香,还是肘子吗?”
陌陌爸爸和铁三牛这俩粗人,欣赏不了那么薄薄一片的肘子,他们心底只认肉多肉少。却在陌陌说完,连连点头,陌陌爸爸甚至说:“这样啊,难怪我也觉得蛮好吃的呢,要不我们再多要两盘?”
话刚说完,小二一路小跑到跟前,陪着笑抱歉道:“客官,实在对不住!今天的肘子已经卖完了。要不您来点别的?我们的牡丹鱼和荷叶鸡也都不错!”
陌陌说:“没有就算了!我们结账走吧。”
小二看着最年长的陌陌爸爸,陌陌爸爸看着陌陌,得到陌陌再一次点头后,和小二把钱结了。
陌陌自顾自的出门,往人最多的地方挤过去了。
陌陌爸爸和铁三牛提步跟去,走走停停,不一会儿,铁三牛手上就拎了不少吃的玩的。
顺着人流走到一处阁楼,楼外已经是人山人海,隔着那么远,还能听到几个中起十足的人在喊话:“大家不要急!想要报名参加才艺比试的走左边领牌子。再重申一遍参与者必须未满十六尚未婚配,若是表现突出,可以获得我们阁主的推荐,直接进入群芳谱的比拼。不要挤!不要挤!哎,说你呢!”
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道:“过了十六岁,多一天都不行!想参加表演,我们没那么多时间陪您玩!您还是去右边交银子,不能表演,但可以给他们投票!一两银子一张票,一人只限领一张票,再多银子也只能拿一张票!”
陌陌早被声音吸引住了,表演不花银子还能看比试,陌陌和铁三牛都完全符合参赛的条件,陌陌把自己名字报上去的时候,还强制性的给铁三牛报了名。
玩嘛,这样才又意思,管他能不能赢,丢不丢人。
这种初选,没有技能要求,现在不玩,后面想玩也玩不了。
陌陌很有自知之明!
铁三牛见自己也领到一块牌子,一张黑脸似乎憋出了隐隐约约的红色,才小心翼翼对陌陌说:“妹妹,我只会打铁,别的什么都不会。”
陌陌安慰他道:“没事,我们只是混个入场券。进去了轮到你,你就舞一段打铁拳,然后下来就好了。”
铁三牛听话的点点头:“哦,这个我会。”
这打铁拳是铁家祖上留下,用来熟记打铁要领,增强对身体的掌控所创的一套拳法。西绍人人都知,舞起来,虎虎生威,充满阳刚之气。用于赏花公子的竞选,显然文不对题,但谁在乎呢,凑个热闹又何妨。
陌陌自己,跟着菲菲上了那么久的课,那些夫子也都不是吃白饭的,比上不足,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陌陌爸爸又去交银子拿了一张票,三人进了阁楼,绕过门口的大屏风,发现地方很是宽敞。大厅中央,有一块三尺高的台子,铺上了花毯。
阁楼四层高,每一层都可随意坐人。比试者和观众都没有指定的位置。比试者只要落座以后,去登记处登记座位,在比赛前就有人过来通知。如果不愿意麻烦,自己听着叫号,快到之前过去也一样。如果在前一个号码表演前没有出现,自动作为弃权。
一楼太吵,三楼四楼太高,陌陌一看二楼有点偏的位置还有一张桌子,赶紧拉着俩人过去坐下。
铁三牛老老实实地去登记座位,免得不小心错过比赛,让妹妹难过。
坐下看比试,也不能干巴巴的看,起码得要一壶茶,一碟点心。
陌陌爸爸一看这茶点的价格,说道:“难怪进来投票只要一两银子,比赛分文不要,都在这里等着了。”
陌陌拿过单子,点了一壶清酒和一壶白开水,再加一碟花生米一碟芸豆。
铁三牛怕陌陌不舍得花钱,这些好像都是为他俩要的,于是对陌陌说:“妹妹,你也点一些你喜欢的,三牛挣了很多钱。”三牛人老实肯干,技术很好,找的铁铺不差钱,自己又没地方花,所以带足了银子。
陌陌爸爸打了铁三牛一后脑勺,说:“臭小子,有我在,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养我女儿!”
然后又了然的对陌陌说:“乖宝,是不是这些都不合你胃口?”
陌陌撅着嘴,点了点头,可有可无的说:“万事难两全,要不出去过嘴瘾,要不为了眼睛和耳朵只能委屈嘴巴了。”阁楼里有明确的标识,不让吃外面带来的食物,否则会被驱逐出去。
陌陌爸爸想了一下,说:“乖宝,你等着,爹给你搞定。”
他问铁三牛要来他们一路上收罗的各种美食,拿着去找人。
好一会儿,才神色放松的空手回来。
陌陌只看到她中意的吃食都不见了,冲到陌陌爸爸面前就开始扭耳朵:“你还我的百花千层糕!”那个凶残程度。和对着菲菲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
一说完,旁边对着干巴巴的花生米的一桌人,齐齐咽了下口水。
这百花千层糕,来百花盛宴就没有不知道的。有个挑担的老头,每天天不亮就挑着到处卖,往往刚开始吆喝,就卖光光。因为他都不在固定的地方卖,那个千层糕滋味独特,旁人再做不出来,所以尽管每次买到的人很少,但经不住常年累月的想要回头找寻的客人。再一传十,十传百,得了百花盛宴上榜单的好多第一:最神秘的卖糕老头,最难买到的糕点和最好吃的千层糕。
有了这三个最,吃过的还想吃,没吃过的想尝一尝。但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卖糕老头,又让人无可奈何,碰不上只能怪自己运气差。
而陌陌三人显然运气极好,因着卖糕老头货不多还限量供应,三人才抢了六块。本来三人一人一块,给菲菲留两块,还有一块晚上吃。后来陌陌爸爸和铁三牛,乖乖看着陌陌一个人吃了三块,打了个饱嗝,收起两块给菲菲的,剩下一块,现在被陌陌爸爸弄没了。
陌陌爸爸很没面子,又不敢直接扯女儿胳膊,怕扯坏了,只得连连到:“乖宝慢点,别把手弄疼了。一会就装盘送过来的,且等一等。”
“真的?”
“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是。陌陌换做轻轻揉爸爸的耳朵:“哦,你不早点说,那疼不疼?”
人家有机会提么?“不疼不疼,揉一揉可以活血。”还是怀念女儿没他高的时候,没这么暴力,也可爱很多。
陌陌也不知道为何,对爸爸越来越没个样子,她其实也知道那样不好。
可陌陌只有三种态度,一种是对爸爸的嚣张霸道,那是被宠出来的。一种是对菲菲的小心翼翼,那是被训出来的。一种是对其他人,有别于以上两种的不在乎。
陌陌问怎么解决的,爸爸说:“花钱买来的呗。他们的目的之一也还是挣钱,我就说当这些东西是他们这儿的,我们再出高价买过来吃。他们没有损失,何乐不为?”
果然,他们坐下不多会儿,就有小二端了几个碟子过来,全部都是他们自己的吃食。
跟着过来的,还有一位似成相识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