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张炯的嫂子身体不舒服,他的大哥就去请了范郎中来看病,因为政府出台的新政策,在镇上修了一家医疗卫生站,范郎中就是主医师。就去请了来,不料这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说起来这位姓范的郎中也是本镇的奇人了,全镇三大奇人的第一位,人称’范神医‘,不过他说自己医术不高,只是个郎中,后来就叫做’范郎中‘了。他的父亲因为羡慕范仲淹的为人,还改了名字叫做范文正,一身的医术是祖传下来的,由他发扬光大。这个人淡泊名利,不息耕读,还专门作了一首诗说自己:
我自出身苦伶仃,箪食瓢饮读与耕。
粗茶淡饭人长乐,富贵于我如浮云。
学医治病五八春,不恼不怒不呻吟。
中夜喜读青囊经,君子忧道不忧贫。
后来在‘文.革’时期不准他‘行医问道’,他写了一首处方歌:
我今传出好良方,清心明目和气汤。
世人若是服此药,千灾万难可无伤。
'我有和气汤一副,可常服不懈,丢了就坏事,不可救也。‘
汤方是:’忠直一块,温柔四两,仔细十分,孝顺十分,仁义广用,信行全用,慈善一片,道理十分,和气一团,小心一个,忍耐十分,恩惠多施,方便广行,安分一贯,老实一个。以十六位药,用宽心锅炒。不要焦,细研,装平等瓶内,不拘时服。吃药要忌口,忌两头蛇,暗中刺,笑里刀,肚里毒,背里言,平地风。慎之慎之!‘
后来被搜出来,说他是攻击无产阶级,是资本主义,把他的胡须都给拔去,差点致死。后来因为行动不便,把一身的医术传给后人,并且把一些偏方,单方都传出来,所以全县的人都感激他们一家人,对他们都很尊敬。
大概是九几年去世,临终前还作了一首诗:
湖广到此十辈人,行医耕读古至今。
济世活人父传子,东来西去总归根。
这些故事到处都在流传,张炯小的时候经常听见有人摆这些龙门阵,时间长了,说的什么都能背下来了,这位范郎中就是那位奇人的儿子,一身的医术也不消说。既然这样了就可以肯定了。
送走范郎中后,父母哥嫂都笑的合不拢嘴了,张家家字辈的有了后人了,附近的邻居听见后,也来一问,知道是喜事了,大家就在大哥家的院坝里摆起了龙门阵。
说起范郎中:”范郎中的医术那叫一个好啊,就看了一下面相,又把一下脉,就知道这是怀上了,这医术高明的没的说。“
不知怎的也说起其他两位奇人,一位人称’何三婆‘。文.革时因为父亲被打成’右.派‘,关在牛圈里,当时才七八岁的她抱衣携食不惧阻拦,将衣,食给其父,一时传为佳话,后来改革开放后,就在镇上做了一家小吃铺,卖白糖果子,还有秘传的香料,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炖肉的时候加点闻起来香,吃起来更爽口,到时节还做汤圆,粽子,月饼这些,因为手艺好,加上做的东西把配料放的多,实诚,生意也好得很。以前张炯父母上街的时候经常买点回来给他们兄弟两个打打牙祭。
还有一位叫做‘唐山炮’,说他‘山’是因为以前就靠着山混饭吃,是个打猎能手,而‘炮’是说这个人性子急躁,虽然打猎要有耐心,不过平时性子急躁的很,有着一身祖传的功夫,最擅长拳术。生产队的时候当时他才十几岁,听见后山顶上里有花豹子的声音,不知怎么打了一个赌,说要把豹子打死免得伤人,硬是一个人,一杆枪花了三天时间回来,肩上还扛着一条死了的花豹子。从那以后就当了民兵,当时野生东西多,经常毁坏庄稼,一年夏天光是野猪就打死七头,不说其他的小东西。名声也渐渐的传开。封山育林后就在齐家山村当了护林员。
喧闹的一天过去了,张炯大哥嘴就没合拢过,结婚一年多了,听见媳妇怀孕了,日子也有了新的奔头,更加卖力的干活了。
而这一切仿佛和张炯无关一样,日子也过得懒散,除了偶尔出去做下支客到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连那一亩地都没做了,准备来年立春了种土豆。
这几天张炯没事做就在村里瞎转悠了,帮帮别家一点忙,今天闲暇下来,就躺在院子里睡觉。
山里的天气看不明白,今天早晨还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中午就有点阴沉了,到了下午三点多,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哗啦啦的下起了暴雨,无奈之下,张炯只有收拾一下,进屋里躲雨。
早早的吃过晚饭,前几天嫌天热,把凉席给铺在床上,今天下雨躺在上面还有点冷,只好起来卷成一筒,放在衣柜上面,又找了一床薄被子盖上。
第二天一大早,才五点多,张炯就起来了三伏天里正是捡杂菌的时间,现在是山上的杂菌长出来了。老话说‘早起的虫儿有鸟吃’,今天就是早点起来上山去捡杂菌。
捡杂菌也是要技巧的,一般来说颜色艳丽的都有毒,不过这里一种暗红色的菌子没事,而且晒干后再用水泡开,拿来炖老母鸡味道巴适的很。
这种红背菌一般生长在青冈林的边上和林中的空地上,边角上还长一种绿背菌,和红背菌只有颜色不一样;掐开一点就会流出牛奶一样的液体的奶浆菌;摸上去感觉有油一样,滑溜溜的油葫芦,这两种一般在林中的坡地上;颜色呈现白色的石灰菌长在干燥一点的坡地上;像铁扫把一样的刷把菌一般在潮湿的地方;本地特产青冈菌都在枯死的青冈树树桩根部。
而且哪怕是知道了在什么地方长,但是还是要瞪大眼睛,前后左右都要兼顾,还要看树林的分布,一般都是在青冈林里。
整整花了半天的时间,到了十二点了,这是张炯的背篼已经装满了,全是没有开扇的杂菌,其实如果把开了扇的杂菌一起捡上,只怕还要装两背篼呢,不过自己吃的就不说了,只捡嫰的,晒干炖鸡味道更鲜美。
看见太阳正好,张炯收拾准备回家,路过一棵枯死白杨树的时候,意外发现整个树干上长满了黑木耳,经过昨晚的一场暴雨,树上的木耳长的又肥又嫩,这可是真正的纯天然野生黑木耳,可把他高兴坏了。没得说的,又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把树上的木耳一抱一抱的扔进背篼里。
回到家,才打开院门,水都来不及喝一口,连忙搬出竹垫,准备把捡回来的杂菌给晾晒起,只有等晾晒好了,才算完成,不然一到阴雨天,就没办法晾晒了,而辛苦捡回来的杂菌就会腐烂,半天的时间就算白忙活了。
等到把杂菌都晾晒起,张炯才有闲暇喝水,看着这花花绿绿的杂菌,不由想起母亲给自己抱的小鸡,等到冬天来个童子鸡炖蘑菇,那味道…………正在想呢,发现肚子饿的叫了,也不顾什么想法了,连忙进厨房准备午饭,要知道他可是连早饭都还没有来得及吃呢。
刚刚把饭做起,正在桌前吃饭,左手还是拿着手机看小说,听见院子里的鸟叫怎么这么嘈杂,现在这日子太阳这么大,除了知了还一声声的叫个不停,其他的应该没有什么叫了吧。
感觉到纳闷的张炯不禁出门看了一下,这一看让他急的跳脚。因为把指环里的水往菜地里加过,菜长的很好,也吸引来了不少的虫子来吃菜,又引来了鸟来吃,过了有半个月,基本就没有什么虫了,鸟也不吃蔬菜,他也没怎么管,现在不少的鸟正在他晾晒的杂菌里挑挑拣拣的,东啄一下,西啄一下的。
连忙把鸟都轰走,张炯又回去吃饭,不过不大一会儿又听见鸟叫。“卧槽。”张炯都气的爆粗口了,结果一下午他就守在院子里,其他啥事都没做成,虽然他基本也没事做。
这样下去不成啊,还是要去找条狗来看,不然自己一天就得守在屋里了。俗话说‘猪四狗三,猫对单’,意思就是说,从发情后猪要四个月下崽,狗要三个月下崽,猫要两个月,一年只有两窝,要满月才能捉走,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的崽。
说找就找,第二天一大早,张炯就到村子里到处问,昨天以前他没有这个念头,倒是没有注意,到了村子一问才知道现在有的基本都订出去了,而且都是土狗。这时张显会说了一个消息,前几天他去齐家山走亲戚,听见说唐山炮的狗有小崽子,不过不知道真假,要他自己去看看。
唐山炮的大名张炯也有耳闻,听见他有小狗,二话不说就到大河里去钓了三条大鲫鱼,河边的人对鱼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山上的人还是喜欢吃。其实不送也没事,不过送鱼是人情,看看能不能要条好狗。
十点多张炯就收拾一下拿了钓上来的三条大鲫鱼,怀揣了两百块钱就往齐家山去。
张家沟往西走,过了大河,翻过一座山,到了山梁就能看见山对面的齐家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