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核桃说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做起来才知道这个活很不好做,核桃要成熟的时候,它外面的苦楚皮会裂开,然后从里面取出来的才是核桃果,外面的苦楚皮是没办法吃的。因为山里核桃树没有修过枝,长势很野,打核桃的时候要带上一根长竹竿,低处的核桃直接在地上用竹竿打下来,高处的核桃就要在树上打了,因为树枝过于茂密,牵绊住手脚,因此这是个辛苦活。
张炯背着个背篼,手里拿着一根有五六米长竹竿来到核桃树底下,看见一块石板上有一大堆苦楚皮,不由的叹了一声气:“这帮狗东西,人还没吃呢,就知道核桃熟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了。”
张炯说的东西土名是石老鼠,其实就是松鼠,也不知道学名是什么,尾巴很长,全身由头至尾都是灰黑黄色,不过一般在岩石上活动,窝也做在石缝里,性情机警的很,胆子也大,有时还能看见到农户家里找东西吃,经常到地里和农民抢收成,什么核桃板栗之类的,也吃农作物,麦子谷子都在吃,吃的时候从根部咬断,整棵拖进窝里,人还不知道成熟没有,它就已经开始吃了,也因此遭到不少人的骂。
这东西在岩石缝里存食物的地方有很多,以前冬天的时候娃子们想吃东西,就在山上的石头缝里到处找,偶尔能找到核桃之类的干果,不过数量很少,只有几个,拿起来敲碎外壳,就可以吃了,这东西很会保存,基本没遇到过腐烂的干果,张炯以前也干过,不过自从长大后就这么干了没有了。
张炯骂了一两句后,感觉无济于事,想起来自己也有点好笑,石老鼠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还在这咕哝,这不是傻吗。
到了树底下,张炯放下背篼,把竹竿靠在树干上,然后直接爬上树,把竹竿拿起来,然后就是’噼里啪啦‘一阵乱打,核桃就像下雨一样落下来,等一处打完了,就换另一处,一直打到整棵树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的时候就停手了,这是山里的一个规矩,万事留一手,等那些野东西有的吃,不会饿死。到树底下把打下来的核桃捡起来,有些核桃的苦楚皮已经裂开,只把里面的核桃拿出来,有些没有裂开的就一起捡回去,然后破开,等到地上的核桃基本捡完的时候才发现背篼装不下了,还有两棵核桃树呢,张炯又犯起了愁。
知道无意间看见手上的指环,张炯突发奇想,不知道这个装不装得进去,他以前也没有试过,就装过鱼虾,其它的还没试过,毕竟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不容易改,试着将一个核桃拿在手里,想着放进指环空间,核桃直接就出现在了沙土地上。张炯不由兴奋起来,又发现一个指环的新功能。
张炯也不管其它了,直接将剩下的核桃全部都打下来,除了背篼里装满之外,指环里也装了不少,看数量剥完外面的苦楚皮,然后晾干以后还有个七八百斤。
拿起一个外面苦楚皮裂开的核桃,张炯找了一块石头,小心的将外面的皮砸开,里面的核桃仁就露出来了,然后将核桃仁外面的一层皮给剥掉,就没有核桃的那股苦涩味道了,张炯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嚼着,一股清香味道,水嫩嫰的,味道还不错。
张炯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出单调而连续的嘹亮叫声,也说不清这个叫声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张炯一听就知道这是石老鼠的声音,顺着声音到了一块青石边,这块青石足足有十几米高,这儿的小地名就是青石包,就在张炯地里的最北边。
到了地方张炯就看见一只石老鼠正在石头上大叫,这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张炯也不是动物学家,搞不懂这是做什么,这只石老鼠看见张炯也不慌张,它在石头上,张炯在石头下,足足有十几米高呢。
看了一阵后,张炯就准备回去了,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农村里面经常看见,看了一二十年了。
张炯回到家,把背篼里的核桃直接倒在院子里,就准备除苦楚皮了,核桃的苦楚皮需要把核桃放在一个木板上,然后用刀剁下,这时要注意用力,用力大了,把里面的核桃也给剁烂了,力道小了,也剁不好皮,张炯做了好几年了,也算是个老手了,把核桃放在木板上,左手扶着核桃,右手把刀放在核桃上,然后双手一起拿起来,稍微用力剁下,感觉刀刃碰见核桃就可以拿起来,左手把核桃拽住,右手用点力一翘,一大块苦楚皮就下来了,其余的苦楚皮只要用刀背一敲就分离开了,剩下的只要晾干就行了。
做这个事是个辛苦活,而且手上把苦楚皮的汁液碰的多了,手上的皮肤就会转黄,然后转黑,如果在农历的六月份到农村的时候看见有人手上黄的发黑,那么一定是砍核桃的苦楚皮导致的。不过只要时间一长,颜色自然就退了。
张炯这个人很懒,今天是因为要砍点给大哥拿去,不然依他的性格,只会将核桃倒在一起,等自然开壳,然后捡到一起,晾干就行了。
张炯的大嫂自从查出来是怀孕了之后,全家人都开心的不得了,张炯心里也有点小兴奋,这一转眼就要当二爸了。有什么东西都要拿点去给大嫂养身子。
这是这里农村的土叫法,兄弟几人,不管是谁有了孩子,喊人时在对方的排行后面加一个‘爸’字,排行老大,就叫‘大爸’,老二就叫‘二爸’,不过最小的那个一般都是叫做‘幺爸’。
在把背篼里的核桃全部都去掉苦楚皮后,张炯把指环里的核桃全部倒在偏房屋里,这间屋里什么都没有,张炯准备等它自然脱落。
看着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连忙把去掉苦楚皮的核桃装在背篼里,张炯就背上背篼,到大哥家去了。
到了大哥家才发现这里的人真不少,有几个人正在打牌,还有的就在边上看着,声音大得很。一旁大嫂正和几个村里的妇女的在一起聊天,张炯的母亲也在,看见张炯来了,连忙喊坐,就过来接背篼了,这时其他人也注意到张炯来了,连忙打招呼。
张炯把背篼放下,让母亲去拿了两个竹兜来,把核桃装在里面,分给大家吃,大家也都没客气,各自拿了几个,砸开就开吃了。
张炯的父亲爱打牌,没到农忙的时候总会有几个村子里的牌友在一起,不过也不打钱,就是娱乐,所以张炯家里经常有人来耍,倒是也不显得无聊。
张炯才坐下,就有几个人过来摆龙门阵了,正摆得火热,那边张炯的母亲拿了一盒烟出来,准备散烟,张炯看见后就接了过来,让母亲休息,他来散烟,把烟拆开,张炯一人一人的散烟,嘴里说道:
我来散客一支烟,此烟出地有根源。
孔明昔日去征蛮,万溪河边遇高贤。
赐予九叶芸香草,相与汉军解暑炎。
今日来给贵客敬,吞云吐雾似神仙。
这是以前父亲教给他的请烟令,这才一说,都在大声叫好,又有人说:”炯娃子,抽烟你来个烟令,我们这喝的老鹰茶你不来个茶令啊。“
张炯这时也散完了烟,听见说话的声音,看见是村里的张显魁,他们四兄弟,他是老大,名字排行是’魁星点斗‘,张炯也要喊一声叔,连忙说道:“魁叔,你要茶令啊,有有有,听好了。”
“敬客一杯茶,此茶有根芽。
扬子江中水,云蒙顶上花。
金童费工夫,玉女费指甲。
今日来待客,各位解个乏。”
一番话说完,这时张显魁也说话了:“要得,你这支客的嘴客越来越利落了。”转过头对张炯的父亲说道,“达哥,你这支客后继有人了,倒是安逸,可是我这手艺没人学啊,这手艺倒要失传了。”
张显魁是村里的掌墨师,村里的立架房子基本都是他看好了地形,来立的支架,现在好多村子都在修钢混结构的房子,平时就是帮别人做方子或者是家具来挣工钱,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没有什么心思来学这个手艺了,张显魁也担心这门手艺就这样失传了。
不过张炯也没想那么多,继续和别人闲聊,这时村里的大喇叭又响了,张显华的声音都有点高兴的变形了:“今天下午六点,都到我家来开会,有新政策,各家各户都必须要到啊,是好事,到时间都要来。”
喇叭的声音刚落,大家都说起来,前几年这大喇叭的声音可是让不少人害怕,每次一响不是要传达什么指示,就是要收钱,因此不少人都是能躲就躲,都不想来。不过自从张显华当了村长以后,开始也是这样,不过做了几件实事,前几个月才修好的公路就是明证,现在大家到不像一前那样害怕了。
看着时间到了五点半了,一群人慢慢散去,准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张显华重复的说了好几次,还说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