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华微微摇了摇头，并再次轻拍汪小可的肩，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嫁祸孙灿的人看到我们放了孙灿，知道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会不会再次来杀他灭口？沈万田死了女儿，犯罪证据外泄，于公于私都一定不会放过孙灿对吧？所以我觉得如果现在就让孙灿走，岂不是直接推他出去送死？”
陈建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可，这些我都想到了。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放孙灿出去，哪怕是与行动指引不完全相符。你看现在的案情，除了把手头证据带回去做进一步的侦查，我们没有更直接和有力的证据来告诉我们真正的凶手是什么人，所以把孙灿放出去，我们这边监视居住，那些想杀他的人一行动起来，很有可能起到引蛇出洞的效果。”
“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建华又叹了一口气，“孙灿这种人，你就不用同情他了，完全就是一个渣滓，就算放他出去对办案没有任何帮助，我们也不可能浪费警力去保护他啊。”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市民啊，我们怎么可以明知道他有危险还任由他去呢？我们可是警察，是要保护市民安全的啊。”汪小可有些激动。
“小可，这一点你要搞清楚，对于孙灿这些人，你绝对不要有同理心，不要跟他们产生任何感情，”陈建华说道，“因为你也说了，我们是警察，是要保护市民的，而这些身处有组织犯罪集团的人，早就已经是普通市民的敌人了。”
“这……”汪小可心里明明觉得他的话有哪里不对，但面对着嫉恶如仇义正辞严的陈建华，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陈建华第三次拍汪小可的肩，诚恳地说道：“兄弟，你可能觉得我有些偏激，但是我们这一行干久了，对这些害群之马如果不能狠下心来划清界线，会很容易行差踏错，走上歪路的。你现在也不用问为什么，这只是我以自己这么些年来的经验，能给你的唯一忠告。”
汪小可认真思索陈建华话中的意味，一时忘了回答。
所以陈建华接着说道：“既然案子交由我们接手了，你们所里的同事就可以先收队了，辛苦各位手足了，接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说罢再也没管汪小可，转身往屋里走去。
没过一会儿王虎出来了，看到汪小可站在走廊上，内心挣扎，表情木然，问道：“可哥，陈队让我们收队了，走吗？”
“走，怎么不走？”汪小可惊醒过来，随口应道。
“怎么回事，陈队刚才跟你说啥了？”王虎其实也相当机灵。
汪小可略一寻思，说道：“咱们先出去，上车再说。”
说着也不再回头，直接往楼梯口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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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哥，虽然说陈队这做法是有问题，但是……”汪小可复述完与陈建华的对话，王虎似乎也有些矛盾，欲言又止。
“你就爽快点说好了，但是什么？”汪小可心情不佳。
“我是这样想的，虽然你觉得孙灿的人身安全可能会受到威胁，觉得咱们应该去保护他，但其实再怎么说孙灿也是个帮派份子，就算他出去被追杀的话也完全可以算作是江湖仇杀，而行动指引里是明白指出不可以参与帮派之间的纷争，偏帮任何一方的，所以陈队说得其实也没错，我们是不能浪费警力去保护他的。”王虎有些怕汪小可接受不了，所以缓缓地说道。
“哦？”汪小可未置可否，但是却在认真思考王虎说的话。
“再一个，说得不好听一点，我们今天出警的任务其实只是保护现场，走脚跑腿而已，现在难得分局肯及时放我们走，咱们从善如流，大功告成，准时收工，皆大欢喜，何乐不为呢？”
“噗，”汪小可乐了，“才发现你小子出口成章，四字成语用得这么溜。”想了一想接着说，“对不起兄弟，有时候我这个人是有点冲动，脑子一根筋，自己觉得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完全不顾身边的人的感受，没想过会连累你……”
王虎立即打断了他，正色道：“可哥，这才是我最钦佩你为人的地方，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刚才只是咱们已经出来了，所以我才就事论事地这么一说；如果可哥你说要做什么，兄弟不会问为什么，不会讲条件，绝对挺胸跟你上！”
汪小可点了点头，也学陈建华般拍了拍王虎的肩，表示感动，接着说道：“你越是这么说了，我反而越觉得之前的想法是有些太不经过大脑了，这事咱们再从长计议好了……”
正说话间，电话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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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可站在路边张望，一台灰不溜秋的捷达停到他面前按喇叭。低下头去一看，李小四正奋力伸过胳膊来摇下副驾驶玻璃。
汪小可哭笑不得，说道：“别摇了，知道是你了。”一边打开车门上车。
李小四倒没觉得尴尬，说：“系好安全带。”
汪小可看到这个人心情好转，开启连珠吐槽模式：“你这是闹哪样，不是说讨厌开车么，怎么亲自开车出来了？倒也难为你找到这么不起眼的一台车，现在连所里警车都早不用捷达了，你这人就喜欢装孙子，放着现成的跑车不开，开这老爷车上街。再说了，既然是手摇车窗，你就省点力气别特么摇下来了，现在劳资又得手动摇上去……”
李小四宠辱不惊，淡定地说：“我让你系好安全带。”
汪小可系好安全带，还准备继续吐槽，只感到车子猛然起步，整个身体贴上了靠背，后脑勺狠狠地砸向头枕，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件事你说对了，我要的就是低调，不起眼。”李小四仍然尽量平淡地说话，但是汪小可完全可以听出他语气中的得瑟，“不过掩藏在这不起眼的外表下的，是一颗赛车的心，随时可以应付任何突发的道路事件。”
汪小可一手摸后脑勺，一手拍小胸脯，懒得理他。
“在去找施曼琴之前，我们有很多情报要共享，所以不能搭乘公共交通，以防人多耳杂，情报泄漏，所以我才弄了台车开出来，知道不？”李小四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伟大的李教导，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的，绝对不会随心所欲心血来潮，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汪小可仍然没有好气，不过说的却是事实。
“我就当你这是表扬，就这么愉快地接受了啊。”李小四说道，“下午的案子怎么样，建华带队去看的现场对吧？”
听李小四提到这，汪小可坐直了身子，气愤愤地说道：“你不知道，我跟建华争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