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贪玩,总是措不及防的将人推入深渊,最是好笑,深渊之下没有湖泊没有水,有的只是杂草乱石。这一身硬骨连着血肉,被砸得粉碎,哪里疼,是哪里疼,抓不住,也说不出。
像是落进了这雪域的冰湖,我再没有挣扎的力气,出去做什么,不如待在这里吧,世外纷杂,让人心痛头疼。明河,现在如今是个怪物,是从前你想要杀掉的那个怪物,如今你该是怎么看我,是不是,也想杀了我。
正是清欢出嫁那日晚,群仙散去,竹风飒飒,明河抱着阿初从外而来,一身玄衣黑得沉重,怀中之人胸前一片血红,面色平稳,但却毫无生意。
他淡淡的开口,“梵缺,如何能让她醒来。”
梵缺一身喜色,刺得明河的眼睛生疼。
“她…她的女娲心…”
清欢哭得几度晕厥,梵缺耐不住,怕她出事,索性让她睡了过去。
明河的发间,还滴着丝丝的水。
“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不醒…”
我总以为,因为自己莫名而来的天劫,不能爱想爱的人,纵然那个女子明眸皓齿整日跟在身后,显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而如今自己身旁的这一双人,明明是那么努力的在向对方靠近,却是越走越远,已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梵缺,阿初要是不醒,你就替我找个山青水秀地方,将我与她放在一起。”
明河紧紧的搂着阿初,梵缺从他绝望的眼里,看到了同阿初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死亡。
“不行!”,梵缺捏着他的肩膀,“明河,你们都需得活下来,这世间唯一打败人的,就是绝望,你不能,阿初还需要你,她在等着你,等你将她从迷雾里带出去,你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
明河的话里有些抽泣沙哑,“你说她那么倔犟,总是固执的抓着一点点的那么渺茫的希望,可是如今她为何…为何不想醒来…我还在啊,我还在她身边啊,梵缺,我再不想去做什么上神去操心着天下人的生死,我只想要她,我想要她欢愉的活着…”
我在梦中,日复一日的回味着从前的记忆,或是绝壁山的,或是药谷的,抑或是桃林的…可是梦中爹娘的相貌却是越来越模糊,我怕我以后再也想不起她们的样子,只记得樱花树下,常有女子跳舞男子抚琴,仅此而已,可如此这样,岂不是太悲哀了…
我又想起明河曾画的赤脚女子,一身红衣一头墨发,正是我在药谷时候的样子,那时候赤脚、秋千与草地,喜欢他喜欢得好纯粹,只是觉得他好看,还觉得他温柔,笑起来好舒服,觉得他怎样都顺眼,觉得自己好喜欢他…
还有九珏老头,记忆里那么年轻,是十岁孩童,是二十岁有为皇帝,怎么忽的再来我跟前就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如今还在灵骨剑中有灵息却不知生死。还有秀水村,阿槐和乔木,如今他们的曾孙孙都该是多大了,还有还有,如玉还在魂司,还有清欢和梵缺,唔,今日七月七,正是他们成亲的时候,我还是没能亲自送送她…如果当时我没有跟着明河出绝壁山,会不会不是现在的模样,更或是我没有将那玉块送给九珏,也许再没有后来这一切的事。
罢了罢了,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没了我,这世间就会少去许多麻烦,例如天帝不会征战于我,清欢不会为我落泪,师傅醒后再不用操心我,而明河,也不用那么辛苦。痛一时,剩下的岁月里就安安稳稳的过着吧,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