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来了,有些微热。
阿初穿的衣裳也是越来越薄,许久没有束起来的头发,也被挽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清爽。已经有好几日,没同明河会过面了。两人各自相忙,他照常是住在庐屋里,只是时而见不着人影罢了。
桃灼隔了近年,终于又露面了。仍旧是一袭白衣,站在窗口,低低的唤了声:“小阿初…”
彼时阿初正在塌前打着小盹,却愣的睁开了眼睛,回头望见那神袛的桃灼,眼中泛着泪光,赤着脚蹬蹬的跑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师傅,你肯原谅我吗…我每天有练剑看书…”
桃灼心中也不是滋味,向她招招手:“过来让师傅看看…”
“我还以为师傅以后都不想见到我了…”阿初贴着结界,眼巴巴望着师傅,她之前差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师傅,没有宁子,没有明河……
“说的什么糊涂话,师傅怎么会…不想见你…”
师傅何时何地,都想见到你。
“师傅,那你为何现在才来看我…”
“师傅从人间回来做什么你还晓不得吗?日日在长乐宫与太清守着长乐妃,如今这才算完。”
阿初点点头,师傅说得有理。
“你生性好动喜向自由,困在这方寸之间,真是难为你了。许久没喝到师傅的桃醉吧,今日师傅带了两罐,你陪师傅喝喝酒。”
酒撑着师傅的法力透过结界,稳稳的落在桌几上,“师傅你也解得开这结界是不是,你进来啊!阿初不想与你隔着这冰冷的墙。”
“这结界是女娲娘娘教的,梵缺与我自然是会的,可这结界是以他的血为引子,旁人不能随意进去。”
阿初脸色微冷,桃灼自然是晓得,她对明河的误会越来越深,两人都是倔犟得很,一个不肯开口说,一个不肯深入问。
“小阿初,若是师傅做了错事,你能原谅我么。”
阿初喝了两口酒,嘴里含糊不清,“原谅原谅,无论师傅做了什么,阿初都原谅…”
桃灼笑笑,显得十分无奈,一时无事做,竟抽查起了她的功课,她倒是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想来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师傅,若是我又任性,你会原谅我么…”
“你何时没有任性?你本分的也就那几年,但却冷漠严肃。”,桃灼顿住,又补充了一句,“那样不好,你还是任性些好。”
桃灼说的那几年,是刚从凡间回来,成为玉面婆婆的整几年,四海八荒都在传言,玉面婆婆是个冷面女煞神。她的性子从来都不由自己,由的是明河。
喝到尽兴,阿初还起身为师傅跳了一段舞,正是与清欢相识时跳的那场,在梦里,也有人跳过。
“师傅,我近来总是做梦,梦见绝壁山的樱花,梦见桃林里的红桃,唔,还梦见人间的夕阳…”
桃灼有些走神,十里桃林里结红桃,还是她小时候,吵着不要桃花要吃桃,才为她结的万年来的第一树桃,因为她贪吃桃,还曾从树上掉落下来。
“师傅…师傅…你想什么呢?”,阿初看师傅走神还带些笑,疑惑得很。
桃灼这才缓神过来,两罐酒均见底,喝得都不少。
“喝了酒就去休息,别耍酒性子。桃林的桃枝许久没人收拾,师傅会得空会来看你。”
“师傅你别来看我,我会来看你。”
桃灼回头,阿初已经趴在桌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望着。
一时间,却不知道要如何接这话。桃灼远去时,九州也暗了下来。
“我就要出去了吧。”,阿初喃喃道,“小宁子,我们回秀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