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妖山脉，万蛇谷辖地内。
哗~
岩洞前，虚空震颤。一道黑色的裂缝，突然出现。明亮的佛光涌出，一尊金色的佛塔，微露出半截来，但转眼之后，就又重新隐去。
裂缝合上。
流水边，青颜亭立，看着佛塔消逝的地方，久久无言。
外界方一日，塔中已千年。
无数次的轮回，仅在几个时辰之间。又有谁会知道，某些事情，某些人，早已经悄然改变。
现在，除了修为，他也算是老怪物级别的人了吧？
闺妇、新娘、女鬼、狐仙……
直至最后，被人一掌擒住，毫无反抗之力。
想着佛塔中所经历的一切，微微一笑间，有些淡淡的苦涩。
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呢？
……
琉璃佛塔中，第一层。
澄观抬眼，望着面前的景象。
广阔到看不见边际的空间中，无数的木架摆放着。一排排过去，是密密麻麻，数以亿万记的书籍经卷。
自最后脱出那个轮回之后，他就开始可以像对待祖龙法相一样，自如地融合琉璃佛塔，发挥出它真正地作用。
虚空穿梭，就是其中的一种。另外，还有着镇压和防御的能力。
也正是靠着佛塔的这些能力，他才可以将青颜的修为完全压制，直接分离了出去，然后遁入虚空，开始安心完成下一步的动作，也是关乎到自己整个修仙大道的决定。
“来吧，这才是真正属于你的路。”
无边的空间中，洪亮的话语声响起。但却只见人声，不见人形。
下方，澄观却是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因为正是这个声音，自从他第一次轮回，于黑暗中见着佛后，就不断地提醒着他，助他渐渐摆脱了那种万事不知的状态。
最主要的是，他可以感觉得到，这个声音，对其没有丝毫的恶意。至于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法相中出现这种情况，或许轮回之前，他会有无数的猜测和忧心，但现在……
总会明白的，不是吗？
澄观微微一笑，然后抬起头来。
“我该怎么做？”
可是，那道宏大的声音一阵沉默后，再次出言，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似乎有些左右而言他。
“你认为，修仙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
澄观听言后，一阵思索，然后徐徐答道。
“神通，还有，修行的阶层。”
“呵呵呵呵……”
宏大的声音，连连大笑。
“错了，错了。”
“错了？”
澄观眉头一挑，有些意外。毕竟，这是当下洪荒修仙界所公认的东西。神通有威，可保性命；阶层为本，可求长生。两相结合，就是仙路之基。
“当然不对。”
宏大的声音，笑过之后，郑重出言。
“三千世界，自有平衡，生老病死，乃是必然，这是天道。万物修仙，修的是什么？是命！苦苦追寻，不过所求长生而已，但这也正是天道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修仙之路，说白了，就是在逆天。这也是万象境之后，每有进境，就会有天劫降下的原因。”
“可神通是什么？再怎么钻研，不过有了些对敌手段而已。但尔神通再强，可否抗天？大限一至，俱为黄土。”
“阶层是什么？万象、荒劫，只不过是天道随手划下的界线，只要它愿意，想划多少都可以。步步攀登，却是永无尽头。”
“境界，唯有境界，才是超脱天地，赢得大逍遥，大极乐的正途！”
“天道实质，其实就是明了世间万物的根本，掌控规则，一切无漏，是至上，是最高境。若是想要脱离它的掌控，就只有跟它走相同的道路，知其所知，想其所想，直至最后，甚至取天代之，也未尝没有可能啊。”
原地，澄观心震，半晌无语。
这么说来，岂不是当下所有的修仙者，全都是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前行！
许久。
“我该怎么做？”
澄观回神，缓缓出言询问。
“垒基，忘道。”
宏大的声音回答着。
“你用了仅仅十六年的时间，就达到了万象境的层次。莫要以为这是天才。根基不稳，徒逞一时进境，是永远也不会走得远的。好在你如今的层次不算太高，还有补救的机会。”
“琉璃塔中，还残存有一些能量，足以减缓时间的流逝，让你慢慢地将根基补齐。”
“再有，便是你所学的三千神通了。神通虽多，却太过驳杂，反误修行，阻碍了境界的提升。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便是将所有的神通感悟融合，走出困境。这一步，在你突破万象境的时候，琉璃塔就已经为你做好铺垫了，应该会容易许多。”
“是我的祖龙法相？”
“不错，祖龙法相，就是琉璃塔将你的三千神通简单汇聚后，演变出来的东西。”
“第二，就是要……忘道。忘记一切神通，专注于境界。百千世的轮回后，你的境界其实已经有了一定地步了，你要做的，就是将他们真正化为自己的东西。”
“只要境界足够，任何在此范围内的神通，只需一眼观看，便可信手拈来。因为，别人所知的，是术，而你所知的，是本。”
……
“垒基？”
澄观沉吟良久，然后展颜一笑。
“何必那么麻烦。既然路途已错，那就，”
“从头再来好了……”
话声未落，澄观轻张开双手，眼眸闭合。
轰……
眉心处，紫光爆闪。一股股剧烈的冲击，远远地震荡开去。
许久。
紫光微弱，几近消亡。
澄观睁开双眼，脸色蓦地一白，几下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多年苦修，一朝尽毁。他竟然直接自废修为，一刹那间，狂落到武道一重的境界！
若非琉璃塔的护持，甚至连紫府，外加其中的祖龙法相，都要消失。
澄观缓缓直起身来。
“至于神通，我选择，忘道……”
空间中，那宏大的声音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决绝，直接断了所有的后路。良久之后，才又出言。
“既然这样，这个东西，你便拿去吧。”
话声一落，虚空之中，就突然出现一团金光，直朝澄观飞来，而后融入了他的紫府。
感受着脑海中传来的磅礴信息，澄观疑惑地发问。
“三法印，这是什么？”
“这是上古之时，已断传承的规则秘法。”
“三法印，分为诸行无常印，诸法无我印，涅槃寂静印。此法无阶。或可毁天灭地，也或可毫无威力，全凭人的佛道境界高低。我想，应该会适合你。”
“佛门的正统修炼，除了入世红尘外，就是经文。这才是真正的根本。”
“琉璃塔中，有亿万佛经。”
“这里会有百年的时间滞缓，大约会比外界慢上几十倍。一册，百年中，你只需领会一册经卷，必定将轮回中的体悟吸纳，达到一个不错的境界，那三法印，也应该可以初步使用一个诸行无常印了。”
“若你能将这里的所有佛经，全部融会贯通，成佛之期，近在咫尺……”
“百年，一册经卷吗？”
澄观喃喃着，而后洒然一笑，朝着前方的无数经卷木架中走去。
“就让小僧看看，这所谓的佛经，究竟有多难，需要耗费如此的光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