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还有两年的生命,换了谁也不会为自己再一次年轻而喝彩了吧?夏至想。
每天不停的点滴,测试,检查。日复一日的重复。
夏至想还不如就因公殉职好了,现在还要死“第二次”。想想还是被病魔折磨而死,好像更痛苦。
毫无头绪的身份让夏至郁闷,莫名其妙的病情让夏至难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啊?
“雪儿,雪儿,你看看妈妈啊!”金子爱拽着夏至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继续和夏至说话:“雪儿,妈妈就你一个亲人了,不要乱想好不好,你答应妈妈,好好配合治疗,妈妈一定会给你联系心脏的来源,给你做换心手术的,让你继续健康上学,好不好?”
也许是怕夏至一个人做傻事,金子爱已经几天没有回家,身上衣服已经打起褶皱。想来一向光鲜的金子爱真是为了女儿放弃一切了。
可是,那有怎么样呢?夏至只有两年,早死晚死,不都是死吗?
夏至好像已经放弃了。可是夏至不能伤这个无助妈妈的心,努力了几次终于张开了嘴:“妈妈,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还是会配合医生检查的,我会努力的!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好不好啊?”
金子爱看着女儿,强忍泪水说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你好好的啊!”
夏至点点头。
这时候一个护士走进病房对夏至说:“夏至,该你做动态心电图了,咱们走吧!”
夏至回头对妈妈说道:“妈妈,趁这个机会,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再来,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了,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无论女儿说什么都是“好、好、好”的回复。
听着心电图滴滴的声音,夏至想,也许自己该做一个解脱的决定。
回到病房,看不到妈妈的身影,夏至默默的对金子爱妈妈说了一声:“对不起。”
好不容易等到深夜,等着忙碌的护士和医生也渐渐少了,夏至一个人慢慢的走到医院的天台。
夏至看着漫天繁星,月色撩人的夜空,开始放生大哭。为什么啊?我犯了什么错?一辈子连红灯都不敢乱闯,上学上班兢兢业业,循规蹈矩,从来不敢做任何错事,为什么,老天让她重生?好不容易成为一个漂亮姑娘,却让她如此短命?为什么啊?
每天不停的检查,抽血,心态图,CT,心血管MRI……
各种不可以,吃的有不可以,情绪有不可以,就连走路太快也不可以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时候,天台上传来一个声音:“金雪,注意情绪!”
夏至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医生。
夏至大喊道:“王医生,你别过来!”
王医生大笑道:“小金雪啊,我为什么不能过去啊?难道你又想不开了?又想做傻事?这回不憋水死,改跳楼了?你还真是没有创意啊!”
夏至看着笑呵呵的王医生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有一种被看穿的心虚。
于是就听王医生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跳楼自杀是最傻的决定,因为跳下去有时候并不一定会死,也许会残疾,然后慢慢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出来,有时候也有脑浆之类的!”
夏至一下就被这种想象恶心到了,挥了挥手对王医生说:“王医生,你别说了,我知道我的病,没救了,我不想耽误我妈妈,更不想临死受这份罪!”
王医生渐渐走到夏至的身边,对夏至说:“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病吗?”
夏至说道:“心脏病,一种要死的病。”
王医生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大半夜的找你吗?”
夏至摇了摇头。
王医生说:“第一个我要解释一下,你妈妈每个小时都给我打电话,托我到你病房看一下,我去的时候发现你不在,给我吓坏了。要知道心脏科的病人像你这样想不开的还真没几个,他们想的只有努力活下去和手术费的事情,有许多人连手术费都缴纳不了,不断的祈求活下去。你妈妈一个人,一个女强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不差钱,要不你能自己住一个病房吗?金雪啊,你也是个大孩子了,也许你现在不懂为人父母的心酸,但是你自小就和你妈妈相依为命,你就不能给你妈妈多想一下吗?你知道你妈妈这几天不在公司,她的损失有多少吗?我和你妈妈也是老朋友了,不妨告诉你,你妈妈因为你的病,晕倒的次数不比你多,她也有病,不过没有你重。但是如果你要自杀,我想你妈妈也许会比你先去死。想当初,你妈妈自己带着你生活,再多的艰辛也没有打垮她,她遇到再多的困难也没有哭过,你自己想一想,你什么时候看到她哭过?只有在你住院期间,你看你妈妈的眼睛什么时候不是肿的,有时候她不敢在你面前哭,怕你难受,可是你呢?知道妈妈的心酸吗?”
夏至听着王医生的话,泪如雨下。
王医生继续说道:“注意你的情绪,此刻你不该大悲大喜,但是有些话,我不和你说,你不会知道。第二个解释,就是你的病情,谁说心脏病就是绝症?你的病是隐性先天性心脏病,由于年幼时没有及时发现并治疗,错过了最佳手术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心脏能力负荷过大,导致你发育会停滞,最好的方法就是做换心手术。目前你的换心手术已经开始排名了,要知道全国患有心脏病并参与换心手术的人也不少,但是你有机会得到生存的机会是别人得不到的,你知道有的心脏病患者是无法做换心手术的。”
夏至睁大双眼惊叹道:“换心手术?”
“对,换心手术!你有活下去的机会。”王医生接着说道:“你妈妈知道你错过最佳治疗机会是多么懊悔吗?她责怪自己,说她自己没有尽到妈妈的责任,没有好好照顾你,即便知道你难受也只是让你好好休息,吃点感冒药之类的。多亏你懂事,早熟,才能让她在生意上拼搏。如今你只有两年的生命,但是,你有个爱你的妈妈,还有你有两年的时间是可以等待心脏的机会,你为什么不珍惜呢?”
夏至再一次看着天空中的繁星,想着,也许在世界另一个自己过世后,伤心的父母会是什么样子呢?金雪这个女孩的妈妈,夏至的妈妈,渐渐两个妈妈的身影重合在一切,都是那么的伤心。
不,夏至想,我不该自私,王医生说的对,还有两年的机会,好好活着,用金雪的身份,好好的活着,为了妈妈,为了夏至,为了坚强的自己。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金雪。
“金雪,加油!”一个年轻瘦弱的姑娘大喊。
王医生摸了摸金雪的头发也大喊:“金雪,加油!”
天台上,楼口一个流泪的妈妈内心也在大喊:“金雪,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