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破晓,黎明前的黑暗并没有给姬发和他手下的将士多少恐惧,每个人面上都洋溢着朝霞一般的笑容,是的,就是这样,对于齐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河间郡,燕人都是不敢置信的,本来军备差之一些,输了也能理解,但短短时间内一郡之地就没了,换谁都想不通,但是多年来,面对齐国的那种劣势从今天开始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将军现在要带他们入侵齐国,没错,姬发跟他们说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个词语,就是入侵,那又如何?不能把我们赶出来,我们就侵略定了。
六千骑卫军在昨日的半天时间里匆匆忙忙收拢物资,本就是骑兵没带多少干粮,既然如此,昨天姬发下令的时候就让每人回来的时候不能携带少于七天的口粮,每个人都满载而归,有许多原本的燕国子民还亲自做了一顿热饭给这些收复国土的军人享用,可知齐国并没有很好的巩固权力,当然,这跟主将有关,不论是之前的田吉还是后来的田丰,都没怎么管过这些平常百姓,在他们眼里,最该交好的还是本地的大族,没想到被这些平头小百姓卖了个精光。
整整六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骑卫军,在姬发的带领下,直接绕着河间郡而走,那路过城下的口哨声和不屑的眼神,就是城府极深的田丰都勃然大怒,站在城头的田丰恨不得立马下去直追那帮目中无人的燕国骑军,很可惜追不上,哪怕追的上他也不敢追,昨日夜里他就收到杨营急报,猎兽军已经把消息传出,四万人,弓手剑盾戈手齐备,攻城利器完好,总计八千人的杨营县完全不是对手,刚刚他就收到了杨营被攻克的消息:燕国新编燕南军中军,副帅姬大,昨日午时围城,寅时袭城,八千齐军过半死于梦中,余者皆降。
这则消息传来的时候田丰还在睡梦中,接到消息就立马起床,唤醒全军,他实在怕了,本以为杨营能够坚持三天,他也叫了援军,只是时间上可能有些延误,就连援军三天不能到的打算都做好了,大不了仗着城高墙厚放弃杨营退守河间罢了,没想到一天时间,杨营便破,接下来燕南军中军动向更是不明朗,既有直指河间郡城的意思,也有东去上汤的感觉,田丰捉摸不透,还想再考虑考虑,就接到消息说前方烟尘滚滚,疑是燕军来袭,没想到登上城头布置好军力防卫,结果是姬发这小子带着六千骑兵绕城而过,目的太明显了,再南下就是齐国了,田丰也想明白姬发想干嘛了,这时候气得恨不得提剑上阵,可惜战车十余架,弓手不过三千人,哪怕是全军拉出去,他都没信心跟姬发对垒,何谈追击?
“将军,您看见了吗?田丰那老家伙还在上面咬牙切齿呢。”冯安党笑的跟朵花似的,姬发纵马在前,一点不想搭理这家伙,昨天还怂的要死,今天听说杨营被攻陷,大摇大摆地跟着骑卫军绕城而过,那心里舒坦地,整个就是小人得志。看姬发不说话,冯安党也就悻悻不语,夹紧马肚子就赶上去。
而此时的杨营县除了姬大留下的一千剑盾加弓手,剩下还有两千降军,其他人马分出一万两千给他的副将段安带去上汤劝降,其余全部南下,直指河间郡,和姬发之间的联系全是靠骑兵快速机动,消息传递比齐军快得多了,从昨天接到姬发传过来的消息,姬大便夜袭杨营,同时姬发还说过,攻下杨营便直指河间郡城,不求对方出城作战,拖住便可。
姬发的计划很简单,姬大后面拖住田丰的两万人,自己这边只要速度够快,一路杀去,六千骑兵足可以破军三万以上,如果齐军境内的大军不是统一支援河间,而是分股而去,那么姬发不仅仅足够破军数路,还能获得不小战果,河间也很容易攻下,断了后路,田丰叫天都没人答应。
不说姬大那边拖住田丰行程,就是姬发现在都有些想不通齐国境内居然如此空虚,刚刚经过齐国的北张县,也是齐国最北边的县了,齐军连城门都来不及关,六千骑卫军冲杀进城内,直接拿下四座城门和县公府,整个县城守军不过五百人,带上有职位在身的全部枭首示众,七八百个人头就挂在城墙上,然后姬发在收缴一番,补充干粮饮水,每人顺带捞了点银钱便再次出击,这次的目标是齐国饶安郡内的九襄县,这也是最靠近饶安郡城的一个县。
九襄是饶安郡范围内最大的县城,也是军事力量上仅次于饶安城的县城,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它北边一些的北张县根本不是个适合防守和屯兵的地方,地势上的劣势导致北张县才会出现那种一个时辰被处理干净的事情发生,不说已经远去的北张了,现在的九襄其实在姬发到达城下两刻钟前就已经有了警惕,四座城门也紧紧关闭,在地理上的优势更是让这座屯兵过万的县城陷入一种高度戒备状态,四周的群山和距离上的比较明显让守城将领确定了姬发只要来攻,那就注定要啃这块硬骨头,退而求其次的话那姬发就只能绕山四百里外才有路进齐国境内。
可惜姬发真就不是那种普通人该有的想法,在靠近九襄的时候就下令全军止步不前了,现在因为北张的信息传输太快,估计是漏网之鱼传出来的消息,他能肯定那样的人不多,顶多不过三两个,一路上也是策马狂奔,在这个战车为主要机动军力的情况下,消息的渠道应该不多,姬发百分百确定现在的九襄县城完全不能确定是否确有其事,只要在夜幕降临之前把北张方向过来的所有人和车队拦截,那么北张的消息在九襄城内的那些大族和官员看来很可能是假的,或者虚张声势,这时候,慢一步进攻,才能够真的控制战场节奏。
“将军,有人被我们抓住了。”又是冯安党这家伙,在半个时辰前这货就已经抓了不止一拨人了,还非得每次都通报一声,后来姬发受不了,只好给所有人下令,抓到的除非有官身或者大族子弟,其余人全部可以杀掉,这样的命令那么能够被送上来的消息也就少了很多,姬发也轻松地在整整六千骑卫军带来的唯一一个帐篷里查看地图,顺带休息一下。
“行了,又抓到谁了?别跟我说什么小商小贩的,如果还是这样的,信不信我今晚叫你跟马睡在一起?”姬发的眼睛一点没离开案前的兽皮地图上,手中拿着炭笔在写写画画,脑子还在高速运转着怎么才能把利益扩张到最大化。
冯安党嘻嘻哈哈地进来,那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了,姬发很奇怪这人怎么会这样?明明知道自己比他年轻许多,甚至他儿子都比自己还大,忘了说冯安党儿子,那是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物,少言而聪慧,认真而刻苦,整个骑卫军里,姬发最看好的也就这家伙了,甚至一度打算让他成为自己的心腹,只是因为冯安党而让这个计划不得不搁浅。
“说吧,你抓到的是谁?别拐弯抹角的,现在我忙着呢。”姬发还是把眼睛盯在兽皮地图上,头都不想抬起来,在这种时候,他就像个百分之百出身大族的世家子,眼高于顶兼且才华横溢。
冯安党嘿嘿一笑,跟在他身后的冯贤杰都有些为自己父亲的猥琐样貌而脸红,只好轻轻咳嗽一声作为提醒,可是冯安党完全不放在心上,在儿子面前的威严他也不在乎,近乎谄媚着说道:“我们真抓到一伙人,还个个带兵器的,他们有架马车,也被我们带回来了,据末将推测,该是饶安城大族小姐,出身应该相当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