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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静夜密林

仙路漫漫,道阻且长,纵观中土大国,甚至整个南瞻部洲,成仙的传闻数不胜数,但成仙的事例,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

就拿最近宁海县发生的事情来说,当天夜里,宁海县有一号算一号,全都听到了东海传来的巨大浪叠声,但等人们起床下地欲前往观之的时候,一切却早已风平浪静。

至于那个传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没人知道。据说是有一名姓李的渔夫亲眼所见,但人们打听遍了,姓李的渔夫有很多,承认这事儿的人,却压根没有。

不过在近些时日,宁海县倒是络绎前来了诸多外地人士,这些人大多都是道士模样,也有一小部分好像绿林豪杰,还有就是朝廷派来的安抚使。

总之说这事是胡扯出来的吧,看那阵仗又不像。说是真的吧,不管哪路人马,却又迟迟找不到丁点的线索。

当然了,这些事跟苏拓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在此之前,他也从未去过宁海县,甚至都没离开过小泽村方圆十里……

说白了,他就是个愣头青,啥也不知道,仅凭着一腔热血,便踏上了他想要的寻仙之途。

对,愣头青不只他一个,还有落落……

此时天光正好,清晨的薄雾被阳光映的迷离斑驳,不热也不凉,山间小路稍微有些湿滑,但对于他们这种爬惯了山坡的孩子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昨天夜里他俩没怎么赶路,毕竟落落是个小女孩儿,山路漆黑,她怎能不怕。

找个地方躲了一晚,用落落的话说寻仙是大事,不宜暴露行踪。实际上她是害怕爹爹把她找回家去,要知道,那五两黄金可是她偷出来的!

苏拓满心满腹都充塞着对寻仙的向往,所以也没往那方面多想,在他看来,有落落陪着,有五两金子在手,寻仙之路似乎还挺舒坦。

心里有期待便会产生急迫感,这不,今早儿天刚放亮,苏拓便催着落落起身,到得现在,两人已经赶了一个时辰的山路。

“喂,你快点好不好。”苏拓将搭在肩上的破旧长袍抖下,回头不耐的说道。

此时落落正望着郁郁葱葱不见尽头的山林叹气,好像脚下生了根一般,端的是一步也不想再挪。

“我走不动了,不然你背我吧……”落落嘟嘴撒娇道。

“我背你个大头鬼啊。”苏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骂起娇滴滴的小姑娘和骂男人没什么两样。而且骂完还不忘催促:“赶紧点,才走几里呀就走不动了,小心我把你一个人丢这儿。”

落落对恐吓不以为意,也压根就不在意苏拓的叫骂,但仍一溜小跑跟了上来。

苏拓扫了她几眼,嘟囔一句真是麻烦,然后顺手抄过了落落背后的包袱提在手中。

“我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落落狡黠一笑,更显古灵精怪。

“打住打住,别整那些没用的。”

说罢,苏拓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落落对着苏拓背影做了一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刚才的疲惫神色一扫而空。

又走了一二里山路,落落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坐在地上放起赖来,一会儿说脚扭了,一会儿又说被蛇咬了,总之各种理由。

苏拓无奈回头,刚想呵斥两句,突然间听得山林间隐约传来呼喊之声。支起耳朵仔细辨别片刻,心里便咯噔一下。

“落落,落落!”

“苏拓你个小王八羔子,别让老子逮着你,否则非活活打死你!”

“落落~!”

喊声越来越近,苏拓急的龇牙咧嘴,“你不说你爹同意了吗?算了算了,先不管这些了,快点走吧,一会儿他追来了!”

相比于苏拓的紧张,落落却掩嘴偷笑,便顺势要挟,道“你背我,不背我就不走。”

苏拓一阵抓狂,正巧远方大风卷地掠动树影,像极了人影瞳瞳,于是灵机一动,道:“我可听说这片有歹人出没,若是落到他们手里……”

闻言,落落似乎打了个寒颤,小泽村附近有歹人的说法她可是早有耳闻,想来自己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要是被他们擒了去……

“快走快走。”不待苏拓催促,落落竟然自己加快了脚步。

苏拓在后头看着,忍不住的暗笑道:“跟小哥儿斗,你还嫩的狠呢。”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向着计划好的方向而去。远处,树影依旧漫漫,只是其中却夹杂了几许叮当的刀剑之声。

……

不知不觉间,日暮已然西陲。

如血的残阳洒下昏黄光芒,一片迷蒙将林间小路笼罩。

此刻无风,远处腾起一簇笔直的孤烟,该是过脚小贩起炉埋灶生火炊饭,不过这种做法一看就是生瓜蛋子,但凡有点心眼就绝不会这么做,因为这简直就是把位置暴露给歹人从而引火烧身的愚蠢行为。

苏拓不屑的看了几眼,心说这点经验都没有还跑你姥姥的商,趁早回家种红薯算了。

从包袱中取出两个干膜,分与落落一个,二人席地而坐开始咬吃。

此处虽是山林,但却属于边缘地带,时常有小贩行走其中,所以便有歹人出没,可谓十分危险。

苏拓狼吞虎咽的将干膜消灭,又打开水囊鲸饮了几大口清水,然后等待落落吃完启程。

“喏。”

落落将吃剩的一般干膜向苏拓递来,苏拓也不客气,接过之后三口两口便解决干净,这倒不是他不懂谦让,而是因为长时间的相处之下他很清楚落落的食量。

“猫食儿。”苏拓起身拍拍灰沙,还不忘嘲讽落落一句。

似是被他奚落惯了,落落也不在意,简单收拾一番,两人再度向东行去。

大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落落实在忍受不住,可怜兮兮的道:“咱们歇会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闻言,苏拓四下张望了一遭,然后探手指向前方不远处:“咱们到那再歇。”

那是一片方圆不过三五十丈的小树林,看起来很不起眼,用苏拓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瞧着不起眼,别人肯定更瞧不上,可以放心安睡。

“怕不怕?”苏拓扭头看向落落,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明月高悬投下光辉,映的前方树林中影影绰绰,颇有几分阴森诡异。

“怕。”落落点头如捣蒜。

“小胆儿!”苏拓扬起脖颈大步迈向树林,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态。

他之所以要问,为的就是听到这个答案,眼下阴谋得逞,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落落在后头狠狠的白他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今夜无风,林中很是安静,除了不知何名处偶尔传来虫鸣鸟叫,基本没有其他声音。

苏拓寻了一处平坦地方,随意折下几棵树枝铺在地上,和衣便睡。落落凑了过来躺在苏拓身边,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好像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黑暗处盯着自己,令人毛骨悚然。

“拓哥儿,你睡了吗?”落落尽量压低声音,好像生怕惊动了什么一般。

“睡了。”苏拓没好气的应了一句。

“睡了怎么还说话。”落落看向四周,不由又向苏拓紧靠了几分。

苏拓腾的坐了起来,把落落吓了一跳,只见他故作神秘一番,突然笑道:“诈尸行不行?”

“你别开玩笑了,我真的害怕。”落落她现在是真怕,甚至有些后悔非要跟苏拓偷偷溜出来了,否则这个时候不正是躺在家里的小床上舒舒服服的睡着,哪用得着如此担惊受怕。

“真是麻烦,赶紧睡了,你不累我还累呢。”苏拓对落落的胆小嗤之以鼻,说罢躺下便睡,不多时,酣畅淋漓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落落无奈之极,一会瞅瞅这儿,一会看看那,怎么也睡不踏实。不过毕竟白天赶路很是辛苦,片刻之后困意便袭上心头,可闭上眼睛便会感觉有人向自己走来,睁开眼睛又虚惊一场,端的是折磨非常。

但折磨归折磨,人的精力终究有限,不知不觉间,落落也是沉沉睡去。

相对于落落来说,苏拓可没那么多胡乱忧愁,此刻睡的正香,甚至还做起美梦来。

梦里,他娶了邻村白家的二小姐做媳妇,拜堂琐事已经结束,只等着入洞房呢。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有人轻轻推了自己后背一下,苏拓好梦被打断,恨不得把落落揪起来暴揍一顿,但说实在的骂骂还行,真要打,他既下不去手也舍不得,所以只能抓狂般的挠了挠头发,眼也不睁的道:“能不能睡了,推你姥姥!”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落落安静的出奇。

苏拓也不当回事,反正落落这小妮子已经习惯被骂,多半时候都不吭声,尽在暗地里使坏……

“唉……白二小姐等我续梦啊!”苏拓惆怅万分的嘀咕了一句,翻了个身便欲继续酣睡。

他也是累的狠了,不消片刻便再度鼾声如雷。

“别动,你别动我!还有完没完了!”苏拓暴怒的吼了一声,眼看着又要入洞房,竟然再次被落落搅黄。

“咦……不对啊,我转身之后该是面朝着落落,那背后推我的人是谁啊……”

猛然间一股寒流袭遍全身,苏拓只觉头皮发炸,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仍在“熟睡”的落落,那身后呢……身后的到底是谁……

此刻他感觉四肢都不听使唤,脖颈也出现僵硬,鼓起勇气缓缓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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