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固然是好,可呆的日子久了,我也有点期待山下的生活,便在阿冉耳边磨了半天,我们就一起下山去了。
我那时还没修出人形,阿冉便一路抱着我,窝在她怀里十分舒服。走了也没多久,便觉得满眼的绿色逐渐褪去,天空的范围越来越大,再往前走,一座小县城出现在我眼前。我之前见过最多的便是道观,对这平常百姓家的房子倒没怎么见过,灰瓦白墙,十分漂亮,微微翘起的屋檐也为这房子添加了几分秀气。
这便是阿冉常常跟我说的宁海县城了,城中有条小小的河,水接连着外面的小河,无比清澈,我们便从这小河中乘船进了城,城中的人好像都对阿冉十分熟悉,一个个都面带笑容的和她打着招呼,“小冉妹子来啦!”“小冉姐姐好!”阿冉都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低头跟我说,“这城中的人们都是一副热心肠,人都很好的。”正说着,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阿冉面前:“小冉姐姐,你要不要给你的吃一个糖葫芦?”还没等阿冉答话,小女孩又说,“小冉姐姐抱的是小狗吗?好可爱!来狗狗吃一个糖葫芦吧!”
不到一上午,阿冉就带我走遍了这座小小的县城,听过了客栈二楼有趣的说书,吃过了据说很有名的酒酿蟹肉,去何老板家的绸缎庄转了一圈,还到城楼上跑了一趟。这县城虽小,可风土人情我很是喜欢。
晚上我们就宿在靠近城门的客栈,夜深人静时我们两个都睡不着,干脆起来推开窗子跑到屋顶上去数星星。阿冉告诉我,这座小城有城隍守护着,城外的小妖怪都是不敢进来闹事的,百姓生活的很是太平。晚风微凉,夜色如水,静静的小城中只有河水流过会发出微微的潺潺声,我们两个就在屋顶伴着这种惬意睡着了。
第二天睁眼时,日头已经微微升起来了,暖暖的晨光洒下来照的人十分舒服,不过仅仅过了一会儿,便听到离此不远的衙门口,那面大鼓被人敲响,只响了几下便停了,接着一片人声嘈杂,阿冉带我赶过去时,只见一个穿着普通却满身是血的中年人倒在地上,似乎伤的很重,县衙大门一打开,周围人就扶着他进去了。
经过简单的救治,那中年人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跟我们说,他本是一个四处游走的行脚商,昨天晚上夜色已深时才到了城外,一路奔波劳累,可是那时城门已锁,他也没好意思再去打扰守夜人,便想着在城外驿站处休息片刻,可是却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看见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怕是有贼就想过去一探究竟,才走到半路,就被几个突然跳出来的黑影堵住,抢走了货担不说,还把他一顿毒打,之后更是趁他昏厥将他拖到了一处山洞,等他睁眼时,被眼前的一幕几乎吓死,周围臭烘烘的,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一些发霉的馒头,大饼,打他的几个人坐在离他不远处,大声的打着酣,借着月光,他发现那竟然都不是人,是几个鼠头人身的妖怪,长长的尾巴还拖在地上。行脚商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一直到后半夜快要天亮时才逃了出来。
“奶奶的!这帮耗子精欺人太甚!”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愤然道。
“对呀对呀!”
“以前那帮母耗子敢来偷东西也就算了,现在还打人!”
“太过分了!”
人们忿忿不平之际,捕头冯安已经领着张县令过来了,听完事情经过,张县令先安慰了那行脚商几句,随后带着捕快们去县衙大厅商议对策,阿冉以前帮过他们不少忙,这次既然在城中,也不能坐视不理。
“县令,要我说,这帮耗子精以前并不敢这么嚣张,突然敢来夜窥县城还敢打人必然是有蹊跷,难道,来了更厉害的妖怪?”冯安道。
“县令!小的愿意去那锦绣林中打探一番!”一个年轻的捕快自告奋勇。
“李四,你先不要激动,本官要好好考虑一下,锦绣林中的妖怪数量很多,而且一个个体型不小,手持重器,本官,不能让你贸然去冒那个险。”
“张县令,”阿冉静静听了会儿,拱手道,“不如让司冉去打探一下,我虽不是高手,但关键时刻的保命手段还是有的,张县令不必太过担心。”张县令听了,眉头紧皱,与身旁的广真道人商量了几句,说:“那,不如这样吧,司冉小友,锦绣林十里之外,有我们的人驻守在那儿,你先去与他们会合,然后在商讨打探鼠精一事,你看如何?”
“也好,张县令思虑周全,那我就出发了。”
“小友注意安全,若是鼠精凶恶,也不必僵持,自保便是。”张县令又嘱咐了几句,阿冉一一记下,便带我出了城。
宁海县与小桑村相接,听说小桑村是个灵气充沛的地方,还镇压着一头神兽,而宁海靠近小桑,也沾了不少灵气,锦绣林树高林深,还靠着一座小山,非常适合妖怪修炼。
我们走了一路,也没见半个妖怪的影子,越往林深处走妖气却越来越重,阿冉的修为已高过这些妖精许多,并不担心,依然自顾自的走着。再往前走,我也隐隐感应到妖气涌动的越来越厉害,周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大群老鼠涌过来,把我们包围在里面,一阵污浊的黄烟散去,老鼠都化出了人形,只不过仍旧是鼠头人身,尾巴拖地,身上的味道腥臭无比。
“嘿嘿嘿,好漂亮的小姑娘!不过,在我们兄弟面前,漂亮可没用!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一只油头粉面的大肥老鼠叫嚣道。
“呵,”阿冉轻笑了一声,“就凭你们?来吧,一起上。”
“啊呀呀呀!”一群鼠妖怪叫着冲上来,不过他们那些把戏在阿冉面前的确不够看,阿冉抱着我,噌的一下跳起来,一下子跳出了包围圈,盘膝坐下,背后的古琴置于膝上,单手轻抚了几下,一道道银光像下雨一样从那些鼠妖的头顶落下,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死伤大半,阿冉留了两只鼠妖没有杀,让他们回去报信,随后便返回了城外营地。
城外营中,刘捕快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我们回来,连忙上来询问情况。阿冉把在锦绣林中的遭遇简单说了说,又道:“刘捕快,那些鼠妖知道我们来,还提前埋伏我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我们的谈话被他们听到了,要么是有人通风报信,而且他们必然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不然以他们的灵智,是想不到这些的。”
“司冉姑娘,那依你看,这些鼠妖有没有什么目的呢?有没有可能他们想对城里的百姓下手?”刘捕快是个老实人,对阿冉一直是有什么说什么,“你看我这虽然是个捕快,但是其实就会耍几手刀枪,对道法一窍不通,若是那些妖怪真的想对城中的人下手,那可不行啊,你,你要是有法子,可一定要阻止它们啊。”
“刘捕快你别急,那些妖怪若是敢进犯城中,我不会放过他们,若只是受人指使,那给些教训也就罢了。你放心,我定会护得城中百姓安全。”阿冉道。
第二天一大早,阿冉从营外回来,她有早上出去练功的习惯,吃过早饭,便又带了我向锦绣林中二探究竟。走了没多远,便看见一个老头坐在前面,面前是个棋盘,走近了一看,那老头在跟自己下棋,我不知什么意思,跟阿冉传话让她别过去,阿冉却示意我别怕,不慌不忙坐在对面,与那老头开始下棋。
下着下着,那老头说:“不知道姑娘是何方神圣,居然有灵气护体?”
阿冉落下一子,说:“天机不可泄露,我的来历你没必要知道,不过我劝你,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若是做出有违天道的事情,我现在就杀了你。”
“哈哈哈,天道?姑娘,你可知道,这天道,也许就快要变了。”
“变不变天我不在意,我现在,只负责我眼前的事情。我现在看不出你是谁,不过并不表示我不敢与你动手。”
“姑娘,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我可以离开,不过,这要变天了,估计你和你的同伴,阻止不了啊。哎姑娘,你还没找到你的同伴吧?”那老头吃掉阿冉几个子,慢悠悠说道。
“你是什么人?”阿冉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同伴?”
“姑娘,天机不可泄露。哈哈哈”那老头笑着,一下子就消失了。阿冉怔了一下,低头看向棋盘,好像输得挺惨的。
回去的路上,阿冉突然问我:“栖栖,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来历吗?“
记得,司冉,七大天神之后,她背后那琴,既是她平时奏乐喜爱之物,又是她的本命法宝,所奏之乐既可疗伤救人,巩固结界,又能伤人于无影无形,控人心神,迷人神智。她曾说过,他和其他天神之后都已昏睡了很久,突有一日不知为何醒来,身上法力全无,只余灵气,她不知其他六人在哪里,便孤身一人来了人间,经历了一圈之后,法力渐渐苏醒,却仍是没有其余人的半点消息,连灵力都感知不到。
“那老头说的不错,我现在都还没找到他们,而且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我们几个的苏醒,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冉说,只好沉默不语。我们回了宁海城中,张县令已经等了我们一会儿了,阿冉把情况跟他说了说,但是她和那老头的谈话略过去了。
“那主谋走了,妖怪应该就不会来捣乱了吧?”张县令还是有些忧心。
阿冉问广真子要了一面小镜子,画了个符将自己的一点灵力注入镜子中,递给张县令,交代道:“如果遇到你们难以应对的敌人,就把这镜子摔碎,我会感知得到的。”
“好,好,多谢小友了。”
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那老头一走,我们接连守了几天夜,都没有异状,便也渐渐放心了。
有一日,我和阿冉在城外遇到了只会唱歌的小毛驴,正玩得开心,突然见到一个小孩儿自远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闹鬼啦闹鬼啦!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