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烟就读的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号称海纳百川。海纳百川呢，意思就是林子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穷鸟，有富鸟，有安分的鸟，也有嚣张的鸟。
我们下车后，送白水烟回寝室的这段路上，总感觉到有人在监视我们。不过监视者应该是个普通人，很轻易地就被我察觉了。
人在动念时会发出意念波动，也叫做小鬼，不同的念头产生的小鬼略有区别，人们常说的“心中有鬼”就是这个意思。普通的念头产生的小鬼很弱，瞬间就消散了。有时候普通人也会感知到这种小鬼，人们常说的第六感就是这么来的。而作为鬼术匠人，我能够轻易察觉这种小鬼。不过，在没有搞清楚监视者的意图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
不是我们想看小姑娘们的寝室风光，而是白水烟带的行李太多了，一个女孩子是扛不动的。有过住校经历的朋友，肯定体验过那种回一趟家就被父母塞满行囊的感受。白老五家不会花钱买太多零食，但是土特产还是大大的有。
“哎哟，水烟。不错啊，有车接送，还有帅哥上门来服务啊。”现在的小女生，比我想象的开放，说话也比我们那时候更黄更暴力。
“哪有？这是我们心理学代过课的刘老师，恰巧遇到，顺便帮帮忙。”白水烟解释道。
“可以啊，老师都能泡到。那周大公子咋办呢？”
什么人啊，当着我们的面就敢说。我是觉得蛮尴尬的，张之和却表现得很大方，他从衣兜里摸出几张名片递出去：“有要兼职的可以联系我啊。”因为在石匠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那些名片都被揉得不成样子了。
我勒个去，这下搞得我更尴尬了。我说过，张老板长期从事沟通古今、沟通中外、沟通男女的生意，也就是通常说的收古董、倒卖水货、介绍妹子。我知道这家伙介绍的兼职都是些陪酒陪唱陪玩儿，专门找年轻小妹妹，虽然还在合法的范围内，但总让人有无限遐想。
白水烟连忙道：“什么兼职？给我一张，给我一张！”
看她这么积极，我干咳两声，硬拖着张之和离开了。走之前，刘黄打了声招呼：“姐姐，二天来找我耍哦。”
“咦！那条狗说话了吗？”
“没有，肯定是你听错了。”
出了女生寝室，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来了，我依然没有在意。当我们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有人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没有练过武术，但五感和反应速度远超普通人，我一下子抓住那人的手，一个超级过肩摔完美呈现。
“哎哟！我说老大啊，那么久没见面，一见面就给我来这么大一个见面礼？”摔在地上的是一个圆圆滚滚的家伙，怪不得刚刚挺费力的。
旁边路过的学生投来惊讶的目光，甚至有人问道：“需要帮忙吗？樊老师。”他该不会以为我在学校里面打老师吧？
没错，这家伙就是这所大学的心理系讲师樊旦乙，同时也是我学生时期心理学的同学，不过我更喜欢叫他二蛋，因为乙在天干中排第二。
“没事没事，老同学开开玩笑。”樊旦乙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谁叫你鬼鬼祟祟的。”我没好气地道。
“怪我咯？校长你到了我的地盘，不来招呼一声就要走？太不够意思了。”樊旦乙噘着嘴，圆溜溜的脸蛋怎么也做不出愤怒的表情。
我对他这句话嗤之以鼻：“呸！你找我能有好事儿？哪次你找我不是让我给你代课？”
樊旦乙换了一副笑脸：“别别别，那么多年同学了，还跟我说这些？这次找你绝对不是代课的事情。”
我总有不详的预感，撇嘴道：“不是代课，又是什么好事？”
“校长你是知道的，我的志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我那儿喝杯茶。”
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看着樊旦乙摆在我面前的一摞打印稿。
“阴阳百科全书？”我看着稿件的开头，印着稿件的名字。
“对！你也知道，我这一辈子的志向就是做鬼术史研究，心理学老师只是明面上的工作。”
我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二蛋出生于匠门世家，专长是术数推演。不过他极少与人争斗，是学术型的鬼术匠人。我说过，我是实践型的。
“校长你在鬼术上的见闻广博，经历丰富，能不能帮我校对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这个工作还不错，倒不是我真以为自己有多高的水平，而是觉得这是一个相互学习的机会。鬼术和普通人的科学文化一样，除了修行，还需要切磋交流。
“能不能出版？拿出去卖说不定可以霸占畅销榜。”张之和似乎看到了商机。
先不管能不能出版，我看看再说。可是当我翻开里面一看：“我擦嘞，怎么这么多都是‘不详’、‘未知’、‘待考证’？”
“嘿嘿嘿，老大你能填的就给我补上。你也知道，匠门鬼术都是各家的不传之秘，我去哪里考证啊？”
“……”这家伙还是那么让人无语，“想办法帮你补全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尽管开……什么条件？”他及时刹车，没有上当。
我喝了一口茶，神秘一笑：“我知道二蛋你是个聪明孩子，术数推演天下无双。”我开始捧他了，不自觉地用上了算命先生的手段。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二蛋中招了。
“术数推演对于新鬼术的开发太重要了，但是对你来说，肯定不难。”
他好像察觉上当了：“唉？不对，开发新鬼术那可是很难的事情。”
“我们做个交易，我帮你补一个条目，你给我一项新的鬼术。”有时候，做交易的感觉真的很爽，怪不得张之和乐此不疲。
“不不不，二十条换一个新鬼术。”嘿嘿，他开始讨价还价，说明可以谈。
“十个换一个，不能再多。”我还价。
“好，十换一就十换一，不过改良鬼术也要算新鬼术。”
“成交！”
我把罗衍的鬼术描述了一遍，我觉得挺厉害的，想让他给我山寨一个。
喝完了茶，我们带着樊旦乙的稿件离开了学校，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又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