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孩儿理当天真性玄武下界助旧情
上文表到增长天王遣天兵前去唤那烈焰豹与白玉象前来,未及片刻,铜锁儿便见了那两妖化成人形,一路赶来。
这个是鎏金黑袍坠宝玉,脚蹬一双步云履,好不潇洒;那个是身长九尺锁子甲,足踏两只黄金靴,真个威风。这两妖见铜锁儿在前,急忙向前施礼道:“拜见仙童,增长天王。”铜锁儿挥手道:“免礼免礼。”又言于增长天王道:“天王老哥,我须先回宫一趟。想那四不像踪迹一时难寻,稍后便带他二人下界,若是查到,还望遣兵告知可否?”增长天王闻言道:“自然,小事而已,老弟还是先寻药以缴法旨要紧。”铜锁儿谢罢,又谓之两妖道:“尔等且于此等候,待吾归一同下界。”两妖领命,铜锁儿即刻纵云朝那八景宫飞去。
须臾,铜锁儿入山回宫直奔丹房而去。入内果不其然见镇丹玄武于此守候,当即开口道:“老黑,近来可好?”镇丹玄武见铜锁儿入内,也不阻拦,只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娃娃有甚事说来便是。”铜锁儿叹道:“老黑,确有一事。这祖师爷爷遣我下界寻丹,药材尽是些稀罕之物,苦煞我也。若是每每须猜,尽皆寻来,莫说下界七年,就怕是七十年也缴不得法旨啊!”镇丹玄武听闻此言,即笑道:“娃娃,圣人遣你寻药乃是磨砺于你,如今却来找我,岂不是投机取巧。若是此事,不帮,不帮。”言罢转身离去。
铜锁儿听罢,面色一怒,眼疾手快,一抓镇丹玄武的尾巴,一溜烟窜到其背上,爬将下来,拍了两拍,开口骂道:“老黑,你恁的这般薄情寡义!想当初可是你抓我回宫,如若不然我早已四处逍遥去也。且祖师爷爷仅是责我寻丹,可从未说过不许我寻人相助。”又翻了身,躺下道:“今日我前来只为你遣一尊分身随我下界,解之药材何地,我自去寻找。若是不答应,我便于你这壳上住下,待到七日满,自寻祖师爷爷责罚,再告你个刁钻刻薄之罪。”
见那镇丹玄武,稍一摇动,化作人形:
体开八尺外,紫金好玄衣。
足踏龙鳞靴,束发飘带低。
左右随黑玉,腰挂宝剑齐。
两脚随云来,一步上天梯。
铜锁儿一跃闪身,跳将下来,便听闻道:“你这娃娃每有难处就来寻我,真个无赖!罢罢罢,便再应你这一次。”铜锁儿大喜叫道:“早当如此!早当如此!既是知晓我这无赖的名号,早当如此!”闻罢见那玄武又道:“娃娃,你得知晓,我若遣分身随你,一则当启奏圣人,二则须有安顿之所,不可显相于人前。”铜锁儿应道:“不难,不难。老黑你应了就好,祖师爷爷处,我有说辞。至于下界,自有安顿。”方一言罢,闻得一声轻唤:“童儿速来。”铜锁儿急忙跪下答曰:“谨遵法旨。”便告辞镇丹玄武,朝那八景宫八卦殿前去。
待至殿前,铜锁儿叩首道:“铜锁儿闻祖师爷爷召见。”殿门打开,铜锁儿径直入内,见太上老君坐于风火蒲团之上,手执芭蕉宝扇,有太极随转,八卦齐分。你又问道这圣人何种模样,曾见《太清登天图》上题之诗最切,诗曰:
“顶有道冠生紫气,太极八卦法化袍。
脚蹬南山长寿履,腰间金穗好丝绦。
日月出自双眸间,星汉阴阳两相交。
童颜又比霓虹外,鹤发图后老松梢。
飘飘兮,寂寥上,徐徐哉,天地消。
自古丹结无双法,从来胎成玄妙高。
金光霞彩皆凡俗,瑞气祥云漫漫飘。
太清之境圣人居,圣人而下方九霄。”
铜锁儿跪于老君之前,双手相叠,拜而叩首。老君开口道:“童儿,八卦镜之法可曾习得?”铜锁儿跪而答曰:“启禀祖师爷爷,已得。”老君又道:“那黑匣可曾开启?”铜锁儿答曰:“古佛言于我,得祖师爷爷相赐方可开启。”老君点头道:“今赐于你八卦图,日后不可轻示人前,慎用之。”铜锁儿又叩首道:“谨遵祖师爷爷法谕。”老君闻言,开口道:“童儿,携玄武分身下界去罢。”铜锁儿再施三叩九拜之礼,退于八卦殿外,朝丹房行去。于丹房内,镇丹玄武化了分身,二人一同行至南天门外。
增长天王见二人前来,施礼道:“玄武兄今日怎得空?”镇丹玄武苦笑道:“此处有一无赖泼皮,拉我下界,不应便扬言赖于我处不走。无可奈何,只得前来。”增长天王闻言了然,笑于铜锁儿道:“小老弟好大的神通,这一“赖”字诀怕是三界之中第一人,把玄武兄都拖来了。”铜锁儿亦笑道:“哪里哪里,天王老哥,保重。”又拉着镇丹玄武道:“玄武大神,咱们下界去也!”镇丹玄武摇头不语,道了声:“增长天王,告辞。”二人一同下界而去。见状,那烈焰豹与白玉象上前,施礼于增长天王,而后紧随铜锁儿二人下界而去。
不多时,铜锁儿与镇丹玄武行至百草琉璃洞口,上敲三下,下拍五回,径直入内。见洞内霞云漫漫,灵气腾腾。莲花开,锦鲤游,猿猴奔,白鹿行。好一个神仙宝地,山水乾坤。二人入了内庭,那烈焰豹与白玉象于庭外等候。镇丹玄武开口道:“娃娃,此地为何人仙府?”铜锁儿以手加额,得意道:“自是我的洞府。”镇丹玄武闻言笑道:“娃娃,休要骗我。如此洞府,说你所立,岂不贻笑大方!”铜锁儿叫道:“老黑,不论这洞府何人所立,但往后便姓铜了!”镇丹玄武也不问缘由,只道:“好好好,既是如此,我便于此住下。”
铜锁儿闻言,一个闪身,挡于玄武面前,扯住其黑玉,开口道:“老黑,住下是住下,你且先告诉我“千年果”一味是为何物?”玄武问道:“娃娃可知晓铁树何时开花,何时结果?”铜锁儿大喜:“这铁树百年开花,千年结果!然也!“千年果”一味定是铁树之果!”心中只道容易,道了声:“老黑,多谢了!”就要出门。见那玄武笑唤道:“娃娃且慢。这“千年果”并非凡俗铁树之果。”铜锁儿闻言一惊,转身大叫道:“老黑,你何苦戏耍于我!不是铁树之果你问我铁树做甚,叫人徒然高兴一场!”玄武开口释曰:“这“千年果”确是铁树之果,却非凡俗铁树之果。须得是那万年铁树所结之果,而后此果又千年不落,方才称得上“千年果”。”
铜锁儿闻言哭道:“苦哇!苦哇!如此之果,真乃可遇而不可求!待我撞死罢了!”言罢就朝玄武身上撞去。玄武见状,大手一挥,挡将下来,开口喝道:“娃娃,恁的又耍起这无赖的性子。这万年铁树于那青水山上便有,你速去罢!”铜锁儿仰面笑道:“既是如此,我便暂且不寻死了。只是俗语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青水山所在何处?还望老黑大神指点。”玄武答道:“青水山于昆仑东九千里处,那万年铁树便于山中。娃娃,你且去罢,切莫又要赖我。”铜锁儿大袖一挥,打了个稽首,只道:“多谢老黑道兄,贫道这便去也!”言罢出了庭内,见烈焰豹与白玉象于庭外等候,开口道:“汝等便留于此处,听从玄武大神差遣。”两妖作揖道:“谨遵法谕。”
且道这铜锁儿施展起腾云驾雾之法,急行路里,少时及至了那青水山中。运起神通,细细搜寻,却不见万年铁树踪迹。行路片刻,见一书生于路旁行来,精虚神弱,额头前黑印深沉。铜锁儿变化了,做一老道模样,向前而去,开口唤道:“那读书人,你且停下,我有话说。”那书生闻言朝路旁看去,见一老道于不远处,开口询道:“道长何事?”铜锁儿问道:“读书人,你来此地做甚?”那书生答道:“道长,吾前往山上金光院烧香还愿,现下山欲回家中。”铜锁儿又道:“我观你印堂发黑,有妖物缠身。”未及铜锁儿说罢,那书生喝道:“你这老道,莫要胡言!似你这等行骗之人吾所见甚多,子不语怪力乱神,休说这些!”言罢径直就要往山下而去。铜锁儿摇头叹道:“可惜一条性命。”那书生闻言,更是不耐,只道“晦气”,一路下山而去不题。
铜锁儿心中细想:“这书生说他乃是由金光院还愿而来,想必那院中定有异常,莫不是那万年铁树日久成精。”想毕叹道:“也罢,便于那金光院走一遭。”悠然上山而去。
金光院前,铜锁儿见黑气环绕,便整理衣着,信步而入,欲探究竟。一僧人迎来,开口道:“道长,贫僧有礼了。”铜锁儿还礼道:“小师傅有礼,贫道缘行此山,冒昧于贵院借宿一宿,不知可否?”那僧人一愣,方才开口道:“道长,本院不假宿于人,还望寻别处去罢。”铜锁儿闻言道:“出家人当大开方便之门,贫道于此山之中未见道观,方才来此,还望小师傅行个方便。”那僧人恼道:“你这道士,说不假宿便不假宿,快些离去。”铜锁儿又道:“贫道见院中韦陀双手合十,杵于之上,因何不可借宿?”言罢,见一老和尚手持紫檀念珠走出,开口训道:“觉慧,不得无礼。”又于铜锁儿言道:“方才觉慧冒犯道长,还望恕罪。想是他见道长非我禅宗,故而如此。不知道长贵号?”铜锁儿答道:“贫道与贵院有缘,道号金光子。”那老和尚闻言,大喜道:“道长,里屋奉茶。”铜锁儿道:“院师客气。”待礼毕,铜锁儿赞道:“贵院香火鼎盛,真乃灵地。”那老和尚得意道:“本院如此,全因老院长之功劳。”铜锁儿问道:“此话怎讲?”那老和尚答道:“本院于山中,本无多少香火。老院长乃是得道高僧,于此隐居,世人闻之,便都来拜访,故而香火鼎盛。”又道:“道长,贫僧还有经文未诵,恕招待不周。”铜锁儿答道:“不敢不敢。”
见众人散去,铜锁儿将门关上,心中暗道:“这满院和尚尽皆黑气缠身,不知究竟是何妖物作祟?”掐了法诀,隐了身形,于院内探查起来。后院之中,好巧不巧,寻到了那万年铁树,却见之偶有灵气,并无一丝不详。铜锁儿心下疑惑:“这铁树并无异常,有些灵性,却为何这院中尽是染了黑气之人,莫不是那老院师所为?”想罢,于那万年铁树上摘了“千年果”,收入八卦宝镜之中,自言叹道:“既是拿了你这果子,便为你除了这邪气。”又回于厢房之内,待到晚饭之际,见那院长亲自来请,开口道:“道长,贫僧有礼了。老院长听闻道长前来,特奉素斋于北厢房。”铜锁儿答道:“贫道还礼了,有劳院师。”又道:“老院师如此相待,甚是感激,必得当面致谢,劳烦引路。”那院长道:“同是出家之人,道长不必如此多礼,老院长已于厢房内等候。”铜锁儿道:“既是如此,甚好。还当速速前往,使老院师如此等候,贫道奉歉了。”言罢,二人一同往那北厢房而去。
于北厢房中,见一老和尚坐于蒲团之上,细细看来:
千沟万壑面里生,皮黄如蜡齿无唇。
身携金丝楠木杖,又披袈裟好求登。
坐下蒲团为妙宝,挂上念珠串奇珍。
手持木鱼难开口,只因年老慢出声。
毕竟铜锁儿与这老院长相见有何话说,金光院内又有何妖物作祟,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