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护送关成回医馆，路上看见他的面颊上高高鼓起的红手印，心中惴惴难安。
进门之后，见到端坐在椅上喝茶的王老爹，里长惶恐地说：“老神仙，我没能……没能护住小关，请您……请您……”
王老爹摆摆手：“算了。事发突然，那也不能怪你。你去吧。”
里长如蒙大赦，说了好多感激的话才离开。
等里长在外面将房门关好，王老爹看着关成，说道：“被地煞卫打了是吧？”
关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
王老爹问道：“怎么？想要开始修炼么？”
“是。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学习提升灵气的方法了？”
“可以。”
“那请您教我吧。”
“你倒是很着急。”
关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色：“我要赶快变强。赵老三肯定还要找麻烦，我得狠狠揍他一顿，让他在程叔面前磕头谢罪，一边抽自己嘴巴一边认错求饶，还要让庄里的人再也不敢说程叔一个不字。”
“好，有种。那咱们就开始吧。”王老爹飘浮起来，飞到屋子中央说，“坐好。”
关成脱鞋上床，盘膝而坐。
王老爹说：“经过这几天，你也应该习惯灵气了。”
关成点头。
他现在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周围有一个半径两米的球形区域，凡是进入到这个区域之中的东西，其形状都会被他感应到。
前天，刚刚和灵气建立联系的时候，每当有东西进入到这个范围之中，都会分走他很多注意力，但是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就像习惯视觉和听觉一样。
王老爹接着说：“灵气有一个范围，这个范围，可以被你的意识控制。你想扩大就扩大，你想收缩就收缩。”
关成想起王老爹之前教过他，要想提升修为，就得提升灵气量，也就是提升灵气的最大范围，此时听到他这番话，很是兴奋，忙说：“那我只要想扩大不就行了么？”
王老爹微微一笑：“听起来是很轻松，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容易。想要收缩确实不难，但是想要扩大就非常难了。”
“为什么？”
“你亲身体会一下就知道了。来，照我说的做。闭上眼睛。”
关成闭眼。
“现在开始，收缩你的灵气。”
关成心下茫然，问道：“怎么收？”
“很简单。缩手会不会？缩脚会不会？灵气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控制它就和控制手脚一样。”
经王老爹这么一指点，关成顿时领悟。他也没有刻意去想，只是念头稍稍一动，灵气便向自己收缩，感应范围越来越小，周围各种东西的形状相继从球形的范围中退出。
先是地面，然后是鞋子、身后的墙壁、头上的天棚，接着是床腿，床沿……
直到灵气完全贴紧皮肤。
这时，灵气感应便完全消失了。
王老爹微笑点头：“很好。现在开始向外放大。”
关成的灵气开始向外扩散，感应范围又出现了，球形范围越来越大。他有些兴奋，只要这样一直扩大下去，何愁自己不会变强。
但是，就在他兴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想得太美了。
当感应范围达到半径两米左右的时候，无论他怎么努力，范围都不再扩大。
他尝试了许多次，都没有效果，不过他却意外地发现，在感应范围之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融入到自己的灵气之中。
这些东西的数量非常多，且非常细小，分散在灵气范围之外，像是水滴贴在江河表面，一点一点地融进来。
关成正要弄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忽然感觉脑袋发沉，有点晕。
王老爹说：“怎么样？这回懂了吧？”
关成睁开眼睛，蹙眉沉思，过了一会，他瞧向王老爹，等待对方给出具体的解释。
王老爹说：“灵气的最大范围由你的灵气多少来决定，你现在的灵气量，最大范围就是如此。如果你想要扩大范围，就得提升灵气量。
关成点头说：“嗯，这一点我刚才想到了。可是怎么提升呢？”
王老爹说：“刚才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外面被你吸进灵气之中？”
关成眼睛一亮，说道：“有啊。”
“那便是天地之间无主的灵气，你把它吸取过来，它就是你的了。”
“这……好像……”关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老爹笑问：“怎么？”
关成苦着脸说：“好像太慢了吧。”
王老爹微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没错，确实很慢。”
关成把心一横，说道：“行，慢就慢好了，总得一步一步来不是么？那我就继续了。”
王老爹抬手止住他，说道：“不急，先听我说。接下来，你就按照刚才的方法，先收缩灵气，再扩大灵气，到达最大范围的时候，继续努力向外扩，这样就会有外界的灵气被你吸过来，等你感觉有点头昏的时候就停下。再一次收缩灵气，接下来就是重复刚才的步骤。行了，你可以开始了。”
关成点头：“好，我知道了。”闭上眼睛，开始他的修炼。
“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收这个孩子当徒弟。”某间石室里面，一位老人摇头轻叹，老脸上尽是疑惑不解之色。
另一位老人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天王之下第一人，收徒的标准居然这么低。”
这是一间非常宽敞的石室，七八米高，三十米见方，中间没有一根立柱支撑。墙壁、地面及天棚上没有任何砌缝，看上去像是在一块岩石中央掏出这么一间石室。
四周的墙壁上共设有十几扇门，此刻都关着。
天棚上镶嵌着许多夜光石，每一块都不大，光线淡淡的，既能保证每一点射出的光线都不刺眼，又能保证整间石室都被照得通透明亮且无死角。
室内有数十人，都是参与这次调查行动的修行者，有陈长老，有谭长老，之前在林间空地中勘察现场的人几乎都在，只缺凌五门的林长老一人。这是因为在确定王湛的身份之后，凌五门主动提出回避，不再参与此地的调查。
石室一端有张非常大的圆桌，数十人围桌而坐。另有八个人没在桌边，而是贴着墙，各自坐在一张方方正正的椅子上。
论气势，他们并不比其余的几十个人强，却有一种高高在上，让人敬而远之的感觉。
看起来，他们八个人应该是在监管这几十位高手，但这些高手却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双方难分谁高谁低，关系十分微妙。
石室另一端没有放置任何器物，刻意空出一块地方。
这里，三位老人呈三角而坐，面向中心。三角形的中心上方有个飘浮在半空中的圆团。圆团上似乎有雾气散出，朦朦胧胧的。
此时，在这一团朦胧之上，有影像变换，影像所呈现出来的人和景物，赫然便是关成和王老爹，还有他们所在的王氏医馆。
一位技艺精熟的唇语师坐在附近，王老爹和关成的对话就是由他复述出来的。
听到两位长老的对话之后，谭长老说：“我想，他收留这个孩子并传授法术，只不过是想给他一条活路罢了，倒不一定指望着他能做什么，所以对他的资质也就没有什么要求。”
“嗯，确实有这个可能。”听完谭长老的说法，有几个人表示认同。
但也有人不明白，说道：“谭长老，请把你的意思再仔细说说。”
谭长老说：“从之前查到的信息来看，这孩子几年前成了孤儿，房子也被县城的巡捕队长给强占了，无家可归。王湛的邻居看见他在城里卖柴禾换馒头，觉得他可怜才把他捡回来。这孩子勤恳能吃苦，帮他们家干了不少活，也经常去王湛家帮忙做事。老实说，我觉得这孩子品性很好，很讨人喜欢。估计王湛也一定很疼他，所以想在临死之前教他一些本事，好让他以后有条生路。”
“嗯，说得很有道理。”
“我也觉得谭长老猜得不错。”
“这就对了，按常理，王湛也应该不会想要把这孩子引入凌五门。”
“哼。”众人正说着，忽然一个声音发出不屑的冷哼，说道，“凌五门要是收了这小子，那只能说明他们自甘堕落。这么差的弟子也收，恐怕通天大殿上挂着的‘天下第一’要保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