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马难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对方的话语中众人还是听出来了一丝端倪,那就是这些人似乎和自家的老爷有所联系,因此他们不自觉地停住了步伐,用警惕地眼光打量着面前的三人。
“让他过来。”
坐在马车上的士义从侍卫的口中得知了外面的状况,好不迟疑地下达了命令,因为她知道,凡是同自家的这位当家人扯上关系的,都不能轻易地怠慢。
在收到士义的指令后,那两名一开始同豫让战在一起的侍卫立刻押着马难向着马车走了过去。
在走到离马车不远地地方,马难被勒令停下了脚步,而一直握在他手中的那枚信物也顺着侍女的手传到了士义的手中。
“这似乎是祖父大人的私玺啊……”
士义翻看着手中的那枚信物,口中喃喃地说道,只见此刻呈现她手中的是一枚由赤色的桐木雕刻成的印章,整个印章显得十分朴实,而且从年头上来看看似乎也有了一段时间,尤其是底部刻着的“范氏子鞅”的字样更是坚定了她的信念。
因为同其他的氏族不同,士家的先祖是周臣,因此士家嫡系的族人的私玺都是用周文刻制,只有官玺上才用上了晋文,因此对对方所说的事情士义心中便已经信了三分。
“你们有什么事么?”
士义决定亲自询问对方,因此她便让侍女将马车的珠帘微微掀开了一些,细声地问道。
“事关重大,请恕我现在无法告诉小姐你。”
因为这件事同士鞅的病情有关,因此马难只得摇了摇头拒绝道,他深知一名领导者如果同一名医生产生了不明不白的联系,那么对于他的下属将会产生很大的震动,人们会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了什么重疾,从而会与那叛乱之类的事情也说不定。
“那么我怎么确定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士义将那枚私玺攥在手中挑了挑眉头,从卷起的珠帘中她已经看清了马难的打扮,虽然对方穿着一身平民的衣物,但是从他的脸色来看却是丝毫没有慌张的颜色,要知道在她身边的侍卫可不全是一群普通人,要知道其中有两名高手,一般人如果被他们注视的话一定会有一些不适,可是这个人却是一脸的平静罢了。
不过如果让马难知道士义的想法的话,一定不会给对方好脸色,要知道他可是在高平的威压中熬出来的,再加上之前同观虎的一战——虽然他只是单方面受虐罢了——更是让他对那些人所谓的“杀气”嗤之于鼻。
“请小姐放心,只要告诉上军将大人是知的弟子前来拜访,他一定会同意见我的。”
虽然距离马车比较远,但是芙女的听力还是挺好的,她也知道马难对这种事情知晓得不是很多,因此忙大声地喊道。
“我知道了。”
士义挥挥手,示意侍女拉下了珠帘,她伸出手摸了摸士丰的脑袋,细声地说道:“看来今天我们不能出去游玩了啊,会不会有些扫兴啊。”
“没事的,比起我们这些小事老说,祖父大人的事情更为重要,”士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再说了姐姐对这个人家伙的来历也很好奇吧!”
“也许吧……”
士义挥了挥手,马夫立刻挥鞭驱使着马匹掉转了马头,向着城内走了过去,而那些侍卫则紧跟着马车一起走了进去,只留下六个人领着马难一行人坠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作为士氏的领头人,士鞅一般都是很忙的,在以往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处理族中的大事要事,但是今天他却靠在屋子里一根柱子旁,看着窗外的景色,在屋外,不时有人走进来向着站在屋外的仆从询问些什么,得到的却是统一的摇头的回复。
“蔡、楚……”
士鞅的脸色显得有些灰白,可以看出他的身体不是很好,但是他的精神却显得很好,他一边喃喃地说道,一边从榻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窗前,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他正在为一件事情苦恼着,就在昨日,一名特殊的客人来到了他的府上,这个人可不是别人,正是蔡侯的儿子公子元!
原来在三年前,蔡侯去朝拜楚王,当时他带了特制的两块玉佩和两件皮衣,并且把其中一块玉佩和一件皮衣献给楚王,楚王大喜,并且穿上皮衣带好玉佩,设宴招待蔡侯,而蔡侯自己也穿带另外一件皮衣和玉佩前去赴宴。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楚国宰相子常居然向他索取那件皮衣和玉佩,蔡侯自然不愿给,于是子常便向楚王说蔡侯的坏话,并因此把蔡侯扣留在楚国了,这一扣就是三年,直到子常得到玉佩、皮衣后,才向楚王说好话释放了蔡侯。
因此,当蔡侯回到蔡国后,就立刻派遣他的儿子公子元前往晋国,请求与晋国一起攻打楚国,深知晋国国情的公子元没有直接前往晋都,而是直接来到了范城,在贿赂了一名士鞅的亲信后偷偷地拜见了士鞅,并且将来意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对方。
对于公子元带来的消息,士鞅并没有半分意动,因为楚境离他的封地离得太远,纵使打赢了他也不能扩大自己一丝一毫的土地,但是对方毕竟是蔡侯之子,贸然拒绝的话平白无故地就会得罪了对方,虽然对于他来说,蔡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敌人,但是就因为这点事就和对方交恶的话,那么也太不值得了一些。
就在士鞅苦恼为此苦恼不已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木屐声在回廊上响了起来,接着,那阵声响越来越大,终于在他的门外停了下来,接着,士义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祖父大人,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虽然只是听到声音,但是士鞅却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就连刚才困扰他的那个事情似乎也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只见他笑着说道:“进来吧。”
“是。”
士义应了一声,缓缓地推开了屋门,在向着士鞅行了一礼后才走了进来,接着她侧身站在门口将屋门推上,然后才跪坐在士鞅的身前。
“嗯,这样才有我士家的风范,和你比起来,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只能算是一些乡野村妇罢了。”
看着面前的士义,士鞅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自己从来没有特意叮嘱过对方,但是士义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彬彬有礼,士鞅相信,就算是那个老酸朽孔丘看见自己的孙女,也无法从她身上挑出一分不是来。
“多谢祖父大人夸奖。”
士义的表情显得很淡然,对于她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值得夸奖。
“我记得你今天应该是和丰儿一起出去游玩的,怎么又回来了?”
士鞅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士义说道,可士义则没有立刻就回答对方,而是从袖中取出了刚才从马难的手中获得的信物,将它放在了士鞅的面前说道:“请问,祖父大人你认得这个东西吗?”
“嗯?这个怎么会在你那里?”
士鞅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从这个东西的外形上辨认出了他的来历,他一边将那枚私玺拾起,一边用无比感叹地口吻说道:“说起来,我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过他了。”
听到士鞅这么说,士义并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她只要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就好了,而事情也正如同她所想的那样,士鞅在说过这句话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
“这枚信物是谁交给你的?”
“一个女子。”
虽然是从马难的手中获得得这枚信物,但是她并没有因此断定这就是对方的,因为和马难比起来,那个女子才更像是这枚信物的主人。
“这样啊,看来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啊……”士鞅变得多愁善感了起开,但也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正常,“那人有说什么么?”
“没有,她只是说如果祖父大人看见这枚信物自然就会明了她的身份,其他的一概未提。”
士义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那个面容镇定的男子,于是她便将马难的情况对士鞅描述了一番,而士鞅听到这个消息则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生命里的这么多年,像这样的人已经不知道见了有多少个了,根本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致来,更何况根据士义的描述,那个男子明显是和那女子有什么关联,这样一来,只要说动了那名女子,自然对方也就会投靠过来。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还算是有点心眼,虽然有些莽撞,但如果真是天性使然,也算得上一份助力,而且……”士鞅心里暗暗地想道,“我这个身体也是不能再拖了啊……”
想到这里,士鞅便站了起来,他看着士义说道:“你先就请他们先在厅房等待一会,我随后就来,记住,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事故人之女,切记,切记!”
虽然士义不明白对方这番举动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明白祖父大人的决定绝对不会有错的,因此,她低下头,对着对方心悦诚服地应诺了起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