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来到,东汉光和五年(公元182年)。这一年不管对于幽州还是大汉来说,过的还是比较顺心的。鲜卑内讧边关无战事,其余胡族也都安静得很。入秋以来,连往年‘打草谷’抢掠边民的事情都不见有迹象。疆域内各州基本上算得上是风调雨顺,百姓过的还算舒心。当然这种天下太平景象,仅仅是各阴谋家们都还在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刘和今年过的也比往年来的更加充实,尤其是老爹刘虞对他提的三个要求都答应了下来,让他感觉要应对不久之后的那场大变,多了需些把握。
首先是要了靠海的一块地用于制盐,幽州虽有盐官但无官营盐场,最多是靠海渔民自己用海水蒸煮后得些杂质很多的盐自家用,之古天下食盐多出于徐州。因刘虞治下处于边塞,每年粮食、盐等都需朝中补助,要是能有个自给自足的盐场,对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好事。当然刘虞也是有要求的,如果盐场能大量出产的话,是要上报天子,收归国有的。对此小和和也无异议,天下不久后即将大乱,到时收回去还不是在自己手上。所以年初时,就派人到徐州找会制盐的师傅,六月人回来时,刘和与两个制盐师傅到了海边,开始建造盐田。当时制盐全靠蒸煮,而且因过滤不好,就算官营盐场制成的盐也微微发黑,并不是很洁白。刘和与他们商议,先利用海沙过滤头道,再把过滤后的海水引入水池;再在里面加入石灰过滤,等沉淀好以后,引入盐田里靠阳光晒;最后再拿晒好的湿盐去蒸煮去掉里面残余的水分从而得到食用盐。
经一个多月的努力,终于有了收获。制出来的盐洁白晶莹,盐味要比现在其余地方出产的好。但因为幽州夏日较短,而盐场地势狭小,每日出盐不过二石左右,到了入秋时减至一石,而如到冬季能有四、五十斗就算老天保佑了。刘和没有拿来卖掉,而是全部秘密储存起来,连刘虞也不知情。
二是在将造营里要来俩打造兵器的大匠,专为他打造兵刃。对于这个要求刘虞原是不会同意的,但当刘和搬出左慈来,说是试炼更好的钢铁以报效国家,他老爹也就勉强同意了。当然制盐、炼铁之法都推给了老师所教。左慈能把刘和这个曾经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的二十一世纪精英都镇住,那用在老爹面前做做挡箭牌,问题是不大的。
“徐师傅,怎么样了?”当刘和来到他专属的炼铁坊时,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大公子,用了您所说的石炭与改进后的风箱,练出来的刀确实要比以往坚硬许多。但就是太脆了没有韧性,不经使唤,用不了多久就断了。”徐师傅和一旁的张师傅也是一脸的无奈。
“那两位大师傅可有解决之法?”刘和也只有问专业人士,要他们想办法解决。制盐之法简单,懂点化学知识,有点常识的现代人基本上都知道。但说到炼钢打造兵器,就不是懂点常识就能知道的。
“回公子,我和老徐认为是淬火的原因。但还没有找到更好的淬火之水。”这时张师傅说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上。
刘和这时也皱着眉头,沉下小脸努力的回想着什么。石炭就是后世的煤,小刘和问管家知不知道有种可以燃烧的黑石头时,刘三就说那叫石炭。是没钱的下人用来取暖煮食之物,因为烧石炭气味大而且太呛人,家中稍有钱财或家中能砍柴劳力的人家都不会用。但刘和知道,煤所产生的温度要远远高于木炭。至于煤烟这个好办,做个通烟道引出房外并保持屋内通风就好了。
正在这时,刘和忽然想起:决定钢铁韧性是里面碳元素多寡来定的,碳元素越多韧性越好,好像古代有方法的。又仔细的想了想,嘴里自语道:“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钢。以柔铁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
“公子说的什么?”一旁的两个大师傅疑惑的问道。
“我知道了,知道怎么办了。”刘和被两人惊醒,兴奋的叫了起来。
“两位师傅,你们可以用新炼制好的铁水浇在一般的钢铁之上,然后……打造器物时,可用五牲尿液、油脂来分别淬火,再……这样锻造出的兵刃,锋利异常,应可斩甲过三十扎。”刘和所说的方法是晋代发明的灌钢法,淬火炼器之法是北齐造著名的宿铁刀所用之法。能想起这个方法,还多亏前世有看历史文献的爱好。当然和他的职业及所学专业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在里面。说到爱好刘和以前除了喜欢看一些历史外,就是会弹弹‘提它’及下围棋。
“大公子怎知这种方法的?可能用否?”徐师傅忍不住问了出来。
“以前老师曾今提过,他是个方士,平常会炼了丹药。至于炼器,当时也就随口说说,要不然我也不用想这么久了。”现在一有无法解释之事,就往左慈身上推,刘和这也是熟能生巧了。当然他也可以不说,但既然能有这么好用之法,说说也无所谓,方正不怕对质。
“还有,如果此炼钢锻器之法能用,不准外传。可知否?”
“喏,不得公子应允,小人不敢私传。”两人赶紧回道。
“嗯,我先回去了。成功之日,和必有厚报。”
“喏!”
说完刘和着紧的转身回府了,如不是炼钢之事关系到之后太多问题,他也没有时间来查看。为什么呢?因他的侍女‘小蝶姐姐’要嫁人了。
小蝶怎会忽然嫁人呢?这得从两年前说起:因小蝶比刘和要大七、八岁,也就不能成为小和和的通房丫头或是妾了。两年前小蝶渐渐长大到了当嫁之龄,而荀夫人又准备给她宝贝小吉配个年纪相当的贴身侍女,以后刘和身旁也好有个照应的知心人。当然这在当时是上流阶级通用的方式,没有什么错,可刘和不怎么想啊,这也太‘腐败’了吧!
但没多久荀夫人就答应了牧场管事提亲的请求。这个管事原配死了,想娶小蝶做续弦。年纪也不算太大,才刚过而立之年(三十岁),还在刘家颇有些地位。按汉时来说,这应该是像小蝶这样的侍女比较好的归宿了,虽说是续弦,但不管怎么说嫁过去是正室,其他人还不定能求得来呢。
可刘和知道后是坚决不同意。开什么玩笑,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就要嫁给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当时就对母亲说道:“小吉幼时就得小蝶姐照看,情若亲姐。而其容貌才情不输于大家之小姐,区区一养马鲁夫怎可堪配?”小蝶生的本来就很漂亮,加上与刘和时常一起读书习字,其气质要比大多数女孩来得要高贵的多。照刘和心里想法,后世所谓的什么网络‘女神’之类,和小蝶比那都远不如也。也不是说他瞧不起养马的人什么的,只是小蝶还小,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女孩儿才读初中呢。要是有个十八、九岁真是喜欢上了,刘和也不会阻止。但当时别说小蝶本就不会同意,就算愿意他也绝不会答应的。
见到自己儿子坚决的态度,荀夫人想了想也就回了那个管事。要说这个事情,其实刘和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毕竟是他身边亲近的人。要是不同意,做母亲的也不能强来。之后那管事听说后,还乘小蝶外出时纠缠过几次,刘和发了好一大通脾气,狠狠的收拾了这人。要不是这管事在刘家有不少的年头,那肯定是被扫地出门的。这也让平日里不怎么与刘和接触的下人们,知道了这个看上去年幼可爱、待人随和的大公子,严厉果敢的另一面。
在去年时,因刘和请阎柔来指导自己的骑兵队,所以小蝶与阎柔也就时常见面,这一来二去的,俩人就有了许些情意。想想也是,一个二八佳龄的怀春少女,一个年少英勇的年轻将领,要说这二人不能碰出点火花来,那就是不正常了。开始时,是阎柔转弯抹角的问小刘和,小蝶的一些事情。后来小蝶自己也时不时的借照看自家公子机会,在做吃的和纳鞋时给阎柔同志准备一份。这日子久了,被刘和这个曾经经历过新时代熏陶已久的小子给看出来了。找了个机会,用年幼无知的神情对这两人说:“我看小蝶姐姐和阎哥哥真像夫妻,听人说:这是前世定下的姻缘,这世来相遇的。是不是这样啊!”说完还用充满好奇之色的大眼睛看着她们。当时就把这二人给囧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但是这一来,也就相当于挑明了。不久后,在问过小蝶的意见后,刘和禀明母亲。而之后阎柔也向刘虞说明后正式的提亲了。阎柔虽说家世不好,但现在怎么也是堂堂在职武官。根据刘和提议,由荀氏收小蝶为义女并取名刘蝶,等二人成亲之日,刘家会以嫁女的方式为俩人举办。刘虞听后欣然同意,但婚期却被刘和以各种理由,拖到今年中秋之际,阎柔感激他成全之意,也没什么意见。当然真实原因是,刘和觉得小蝶当时还小,等多长一岁对女孩子来说,怎么也会要好点。而且磨磨两个人的时间,对于她们的感情增长也有好处,就当是多谈一段时间恋爱了。后世女孩不是最怀恋谈恋爱的时光吗?算是给小蝶的一份特殊礼物了,虽然这时的人还没这概念,但也是刘和的一番心意,只是不能说出来而已。
时光会在人们不注意时悄悄溜走。中秋之际,刘虞府可说双喜临门:即逢佳节,有得佳婿。中秋之说,在汉时也就是贵人、士人阶级会过,平民是不过的,因为贵人、士人有些祭祀是依周礼而行的。
这天里,刘虞府里抬出不少的陪嫁之物,里面很多是刘和让准备的。而新房则是刘家以前所住之处,现在给了这对新人,当然这是刘虞看阎柔的面子。再说那房子既不是传下来的老宅,也没有人住,给她们正合适。当刘和跑去凑热闹时,只见那三进大的院子,此时已是张灯结彩,热闹无比。而阎柔的袍泽、蓟县的大小官员及县里有名望乡绅都来祝贺。官员、乡绅会来,当然是刺史大人的面子。虽说只是嫁义女,但刘和家平时很难得有事,而刘虞又是个节俭的性子,这时不来,何时才有机会呢?
对于刘和来说,除了阎柔、刘蝶的新婚之喜外。还有一件事,让他高兴不已。何事?原来天子下诏,让他老爹回京述职呢。月底刘虞就要去洛阳了,本来叫刘和一起去,好在太学里念书。但小和和又祭出老师左慈这个大杀器,对老爹说:“和还未完成老师交代之事,还要些时日才能去京都求学上进。”之后又一次随了他的意,同意九月中旬由阎柔领骑兵五百,让他带着‘雏鹰’骑兵去卢龙塞看看,也算是感受下边塞战场的气氛。至于说危险那是不大的,今年无战事,连打草谷都没有,会有什么危险呢?再说还有阎柔跟随呢,但真会是刘虞想的这样吗?这小子早就打好了主意,要让‘雏鹰’们真正成为战场雄鹰,这次就是个机会,刘和是不会放过的。
离别总是来的不慢。八月底,刘虞带着五百骑及献给天子的礼物上路了。刘和盼这日许久,但当到来时,对父亲的感情及血脉里的那份亲情,却让他充满了离愁。前世之孤儿,今世能有如许亲情,怎能让他不为之珍惜呢?
注:经过几章的铺垫,幽燕大章节将迎来一个小高潮的剧情。结束之后第一大章也将完结,会进入第二大章。剧情也会要有所加快,但有些必要铺垫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