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然偏西,得到长子被围的消息,灰熊首领术努心急如焚。召集了不到两千骑兵,就急匆匆的赶往黑松林,希望能救出长子。
“报,敌人已至十里外。”斥候快马来报。
看了下阎柔,刘和道:“准备吧!”
“喏!”一行人等退入林中,静静等待。
在太阳快要落山时,术努率兵终于赶到了。两千骑兵停在林外,只听见林中杀喊声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杀进去!”救子心切的术努大喝一声。
“等等大哥,恐有埋伏。”在身旁的一名大汉叫住了他,这是术努的二弟。
“你若怕,就留在外面。儿郎们,随我杀!”术努哪里还会听,等了弟弟一眼道。
“呜哦!呜哦……”胡骑高声叫喊着奔入进林。
黑松林内树木比较的疏松,并不茂密,林中因胡人常年前来狩猎,大小道路纵横。胡人杀入林中时,看见不远处有许些人影向深处逃走,纷纷举弓射击。但效果却不好,被不明敌人利用树木躲避。嘴里还呼喊着:“快快活捉乌安!”术努听见后,心中希望大增,催促着兵士加紧追赶。
随着不断的深入,林中道路越发的狭小了,树木要茂密了很多,身下的战马也奔跑不起来了。这时术努脑子好似忽然间清醒过来,高声叫道:“停下、停下!”可是已经晚了,树林深处杀喊声大作,尖锐巨大的木桩、无数箭矢夹杂着许多石块、土块向他们笼罩而来。
瞬间,胡骑死伤惨重,到处都是哭喊声、惨叫声及呵斥声。数不清的铁骑在刘弃的带领下四下杀出,直扑而来。
“活捉术努、活捉术努!”术努正忙着组织兵将御敌,可听见活捉他的话语,心中顿时慌了神。急忙高声叫道:“快……快退,退出树林!”说完转身逃走。
在术努逃命时,胡兵马上就溃败了,被刘弃带着三百铁骑在后面追杀。短短不到三里的路程,两千胡骑被斩杀八百多人,伤三百,还有一些四下溃逃不知所踪。逃出树林的术努部仅剩七百余骑,但他们的噩梦却并没有结束……
刘和、阎柔在胡人进林时,已带着七百铁骑从树林的西面出来,迂回到了术努的归路上。当胡兵出林之际,再次对其发动进攻,兜头就是一片箭矢,雪白的大地上被四溅的鲜血所染,如红色的梅花般在雪中绽放着。
大战持续不长,仅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结束了。术努的骑兵不足百数,被汉军铁骑团团围住。
“汉家小将军,为何袭击我等?”术努已经放弃抵抗了,望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心下却是不甘,语气有些愤愤之意。
“去年鲜卑为何侵犯我汉家边塞?往年又为何袭扰我汉人边民?”刘和淡然的反问道。
“那是其他部落所为,并不关我的事。”术努依然心存侥幸,嘴里狡辩道。
“嘿嘿……”刘和冷冷的一笑,不再说话。
“身为和连的丈人,堂堂灰熊部首领,你不觉得可笑吗?”阎柔在一旁讽刺的说道。
术努脸色一沉,狠声说道:“既然已知我是何人,还敢袭杀我,就不怕走不出这草原吗?若想活命,你们下马自缚与我同回部落,等候发落。”
“哈哈哈……哈哈!”四下传来嘲笑的声音,笑的令术努面红耳赤。
“扑哧……首领大人这是在逗我等发笑?”阎柔也笑出声来。
“来人,把乌安带上来,送他们父子上路。”刘和依旧没有笑容,神情沉静的吩咐道。
“喏!”
一会儿功夫刘甲押着乌安前来,推到在地。一旁的侍卫,在其头顶高举钢刀,随时准备落下。
钢刀被四下的火光映的寒光闪闪,格外的寒碜人。大战结束时,天色已然暗下,汉军四下打着火把,战场上依旧明亮。汉兵此时原本低垂的弓弩,又重新抬起,只待刘和一声令下,就会变成夺命之物。
“等……等等,小将军饶命!”术努这才慌了神,急忙求饶。却见刘和并不应声又赶紧说道:“小将军请饶恕我父子两人,不管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尽力完成。”术努身为和连丈人,平日里也是奢侈骄淫,享受惯了的草原贵族。年轻时的豪迈英勇、热血无畏,早已被常年的酒色所侵,不复当年之勇了。
“呜……呜呜……噢!”乌安见父亲低头求饶,羞愤异常。奈何嘴里被塞了东西,说不出声来,但身子却在汉兵手中拼命的挣扎,直到被人在后腰使劲的打击一下,这才安静了下来。
“哦!首领大人这么有诚意?”刘和听见术努之言,挥挥手,汉军这才暂时放下弓弩。
“回禀小将军,灰熊部落至我以下,皆听从吩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迹,术努低声回道,随即下马,匍匐在雪地里。见自家首领投降,余下胡兵也纷纷下马跪与雪中,手中兵刃弃之在地。
“绑了!”阎柔高声吩咐道。
黑松林西面外汉军驻营处,戒备森严。大帐里,刘和高坐主将之位,余人列在两旁,术努父子则跪于正中。刘和先问了一些鲜卑内部之事,但却是些无关大局的东西,术努也一一回答。
“现在慕容风大帅与你女婿关系若何?”不经意间,刘和随口问出。
“慕容风?哼哼……不过是一个小人罢了。大王刚刚继位,兵力不足,他却霸占着兵权,拒不配合。平日里叫我们派驻兵士,有好处时却是他慕容部落的。大王恨不得杀了他。”提起慕容风,术努气不打一出来,这次要不是被其抽调一半的兵力,也许就不会落入如此下场。
“嗯!来人,扶首领大人及乌安公子起来。”听见刘和吩咐,侍卫上前扶起术努。乌安却并不领情,甩开侍卫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其实,我这次并不是有意要袭击首领大人的。只是慕容风派遣轲比能断去我之归路,所以不得不为之啊!”
“可是小将军,你就算把我灰熊部全给灭了,我也调不动轲比能的。如你真灭了我们,慕容风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呢。”
“我知道,放了你父子二人,有三个条件。”刘和不置可否的道。
“请小将军吩咐!”
“第一:你派人去小亮河,找到轲比能,告诉他你被汉军袭击,损失惨重,而我已经向西逃走,叫他前去拦截。二:派人到弹汉山,告慕容风一状,就说他大雪封路之际,还令各个部落出兵,不体恤小部落的艰辛,劳民伤财,损耗鲜卑元气。三:既然已经开战,就按草原惯例,失败方给出赎金。已首领大人之富有,我想战马五万、牛羊各十万,应该不是问题吧?”刘和这时脸上笑容亲切的道。
“啊!小将军,战马五万、牛羊各十万,小人部落是万万拿不出来的啊!其它的的好办,只是这赎金太多了,今年眼见的又要遇白灾,牲畜要死无数,请小将军仁慈。”术努一听要这么多物资,大叫起来。
“那……你说多少?”刘和笑容收起,语气冷淡的道。
“小将军……小人愿用战马两万……”抬头看到刘和眼冒杀意,术努赶紧改口:“不,战马三万、牛羊各六万献于小将军。”
“阿爸!死就死了,不必向这小汉狗求饶!”看见父亲卑微的样子,乌安开口叫道。
“啪啪!”术努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臂给了儿子两大耳刮子。一旁的赤勒儿听见他骂刘和,也是哇哇大叫。原来今日打仗,他一直在刘和身旁,没有能捞着出战的机会,怨气那是大得很。正准备上前去揍这小子一顿,却被刘甲给拉住了。
“请小将军恕罪……恕罪!小儿还小不懂事,请饶了他这次,战马可增一万。”被父亲打了,乌安一下也清醒了。虽说正是年轻气盛之际,但并无作战经历,被俘后的那股子怨气,现在也慢慢的消减了许多。再被帐中这些悍将气势一惊,也不敢在唧唧歪歪了。
“嗯!那好,赎金就按首领大人所说。至于令公子……年纪尚小,既然大人愿多出万匹战马,那就不予追究了。”刘和心中也是大喜,要知道这次出塞,到现在,战利品不少,可能带回去的却不多,毕竟自己等人是孤军深入。当说道乌安年纪小时,他自己不觉,却引得阎柔等人心中暗暗发嚎,不住好笑。自家公子才十岁啊,就算样貌也不过十四、五岁间,说出这话,真是太老成了些。
“是……遵命!不过……这赎金怎么付呢?”现在术努也知道了,刘和部不过才千余人,给赎金是没有问题,可是带不走啊。当然,他也不会以为是马上交付,刘和也肯定有办法接收的,现在也不敢动什么歪念,这才问出。
“这样,我派三百人和你部牧民先押一半赎金上路,现大雪封路,但我却有雪中运输之物。麻烦首领大人父子与我一起,等轲比能让出归路,我们在羊角山下交易。另一半赎金,等明年春暖花开时,首领大人再到羊角山下交付可好?”
“好好……好!只是小将军不怕剩下的赎金我不再给了?”术努这是怕刘和借赎金还有一半,到时候不放人呢。
“嘿嘿……怕,也不怕!这就要请首领大人写份凭证与我,如到时候,我收不到剩余的一半,我会叫人拿着凭证去弹汉山,找你女婿要的,呵呵!”
术努一听,心中大惊:如果让和连知道了,以现在大王多疑的脾性,不要说是丈人了,就算是亲爹,也要先灭了再说的。
“不敢不敢,小人一定支付。”嘴上赶紧的说道。
现在刚刚入冬不久,虽说下了大雪,但气温不算太低。赶着战马、牛羊上路,只要准备好草料,也是无事的。至于说为什么不一起支付呢?一是:数量太多的话,目标太过于庞大了,会引人生疑。二是:就像术努说的,今年冬季,草原白灾的可能性大,他不想太伤灰熊部落元气。因为其与慕容风不和,要是太过弱小的话,被他侵吞了,这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三是:留着灰熊部,以后在战草原时,说不定还有大用。当然了,第三个原因变数很多,但也不妨下手闲棋。至于到时候有没有用,都应该无关大局的。
“下去休息吧!余事明日再说,术努大人先派人回部落,以免亲人担忧。”刘和轻声说完,也起身吩咐众将离去。少顷,疲惫的他在暖暖的帐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