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你了。”
短短五字却在邓五尺心中有若炸雷,还没来得及松开剑柄,齐练华聚集所有真气,狠狠地踹在邓五尺胸口上!
邓五尺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不知断了几根肋骨,身形倒飞而去,在青砖墙壁上砸出一个大坑,一片尘土飞扬,再也不知生死。
齐练华半响也没见他再度起身,这才松口气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低头望向自己腰间的伤口,苦笑不已。
刚才那一脚几乎已经用尽他所有攒下的真气,这时候的他真气衰竭,四肢无力,伤口流血不止,再也没有一丝动弹的余地。
他仰头躺在地上,头顶蓝天蔚蓝如海,心想,无论如何,自己好歹能活下去了。
“臭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道怒吼声陡然响起,不由让齐练华心中生寒!
被邓五尺砸入墙壁时腾起的烟尘淡淡散去,原本瘫软如泥的邓五尺,竟然缓缓站起身来,大声怒吼,貌若癫狂。
邓五尺衣衫上点点鲜血,依稀可见胸口处瘪下去好大一片。他这一声嘶吼更是吐出好大一口鲜血,大概是那一脚伤到了肺部,邓五尺呼哧呼哧极速喘着粗气。
齐练华早已经动弹不得,这一刻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他咧嘴笑了笑,不由赞叹自己这一脚真够劲!
“老子要杀了你!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邓五尺一步一步踉跄走过来,面目狰狞,看表情就知道恨不得立马将齐练华碎尸万段。
“我知道,在你眼里老子就是个卑鄙小人,可你以为老子愿意?”
“老子自小就是族群里的天之骄子,要不是为了西北剑窟的剑法秘籍,你以为老子愿意做坏人?”
“要不是为了族群能存活下去,你以为老子愿意叛出西北剑窟?”
“老子临出剑窟的时候,还满口答应林妹妹肯定要回去,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吗?”
“我们约定以后要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可是老子回不去了!都是你们逼的!”
邓五尺一边踉跄前进,一边将五指抓在脸上,几乎要撕下脸皮,两只眼睛竟然流下血泪,大声嘶吼,疯癫发狂。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范柳絮那娘们要追我追十几天上千里地!”
“你以为凭我的实力,真的奈何不了范柳絮那那娘们儿!”
“我是念在同门一场,想放过她啊,可她怎么就是这么不识趣!”
“现在好了,我决定要杀了她了,可她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被杀掉,非要用秘术提升境界!”
说话间邓五尺已经走到齐练华身前,缓缓拔出那把刺入齐练华体内的长剑。
齐练华痛苦哀嚎,长剑拔出之后伤口更是流血不止,只是片刻间便染红了地面。
似乎齐练华痛苦的样子更是刺激了邓五尺,他哈哈大笑几声,竟然弯腰凑到齐练华面前,表情扭曲,那一行血泪依旧清晰可见。
“你也是,乖乖被我杀掉就可以了,你们都死了,我就可以安稳的回到族里,继续做我的天之骄子。”
“你为什么不愿意!”
邓五尺直起身子,一脚踩在齐练华手上,“嘎吱”几声,齐练华五指尽断无疑。
见齐练华痛苦表情,邓五尺更是大笑不止,状若癫狂,抬脚用力反复跺下,直到齐练华那只手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出形状才停了下来。
大概是发泄够了,邓五尺表情终于恢复正常,深吸了几口气,轻轻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死,但我也不想死,你和范柳絮那娘们要是今天不死在这,西北剑窟那些怪物用不了几天就会找到我,到时候我可就真的跑不了了。”
邓五尺缓缓举起长剑,抵在齐练华胸口上,平静说道:“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个江湖水太深,怪你不但运气不好,水性还不好,所以你在这个江湖里被淹死一点都不奇怪。”
齐练华狠狠咬着牙,半晌才挤出一句“去你姥姥的!”
邓五尺哈哈大笑,手中长剑缓缓刺入齐练华心口。
长剑刺入齐练华胸口一瞬间,鲜血便喷到邓五尺脸上。邓五尺满脸是血,表情却无比清淡,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觉得恐怖。
“从小我就被族里的长老说是武道奇才,以后肯定能进天下前十,说武评榜上肯定有我一席之地。”
“所以我自小就被族里送进了西北剑窟,一直刻苦练习,四岁取剑,七岁入武道,九岁入八品,十二岁就进了七品,可如今将近十年过去了,我依然是七品。”
“为什么?”
邓五尺自嘲一笑,手中却猛然用力,不过他分寸把握极好,这一下不至于让齐练华死掉,却能让他充分感受到痛苦。
“你奶奶的王八蛋!”
邓五尺充耳不闻,继续絮絮叨叨讲述他的故事。
“后来我才知道,族里几百年前得罪了一位陆地神仙,受了那位陆地神仙的无上咒箴,此后族里所有人无论怎样刻苦习武都过不了七品境界。”
“唯一的办法就是练成剑窟里最为玄妙的枯剑,靠枯剑无上剑意才能斩断咒箴枷锁。”
“所以,当年他们才想尽一切办法将我送进剑窟。可枯剑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
“我费劲心思接近窟主之女,千辛万苦才把枯剑秘籍骗到手。”
“本来我可以靠这本秘籍一跃冲天,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剑客,到时候就算是他西北剑窟又能奈我何?”
“你说你们两个为什么非要阻拦我?”
“不过现在好了,范柳絮那个娘们想来现在也快支撑不住了,你也马上就要死了。等你死了,我抢回枯剑秘籍,再杀了那个姓刘的汉子,就万事大吉。”
大概是想到以后他能独占江湖鳌头的事情,邓五尺仰头哈哈大笑,本来身受重伤的他竟然声若洪钟,想来内心是极为开心。
只不过片刻后笑声戛然而止。
一道寒光闪过。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邓五尺竟然身体被拦腰斩断,死的不能再死!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裳的少年,手里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狭长钢刀,走到齐练华面前,见他一身伤势,不由的啧啧称奇。
片刻后,他才蹲下身子凑到齐练华边上,好奇问道:“齐练华?”
齐练华艰难点头。
少年确认齐练华身份,撇了撇嘴,似乎极为不屑,然后抬头不知道向何方喊道:“老头子,我找到齐练华这小子啦!”
也不知少年用了什么功夫,声音竟然震耳欲聋,直刺耳膜,连在一旁屋顶上始终缠斗的范柳絮两人都不由心神激荡,扔下手中兵器,死死捂住耳朵。
说来也怪,唯有少年身旁的齐练华感觉不出什么来,只觉得这少年说话声音忒大了点。
不消片刻,有一老者从城东而来。
老者面红须白,腰跨一把长刀,同样是一身再也普通不过的粗麻衣裳,只不过他出场方式却极为惊人。
只见他一路从城东屋顶踏跃而来,每一脚塌下,脚下房屋便轰然倒塌,所有青砖青瓦都化为灰烬,所有木梁横柱都化为残渣。
只不过看来这老者对脚下惨状丝毫都不在意,说来也对,世间人生死与他又有何干?
只是眨眼的功夫,老者便在场间落下。齐练华才发现,这老者一手端碗,一手提着一个酒葫芦。
碗里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看样子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炸酱面。
老者瞅了少年一眼,笑道:“催什么催,老夫这碗炸酱面都没下肚呢。”
话一说完,也不见老者动作,碗中面条竟然凭空而起,三五根面条拧成一股,尽数被老者吸入口中。
等这口炸酱面下肚,老者有举起酒葫芦痛饮一口,半响才赞叹一声:“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