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外公已经在等我吃饭了,爸妈都在城里打工,家里只有我和外公两个人。
我正要和外公说刚才的事,外公先开口了:“我都知道了,三毛和我说了。”
我斜眼看了看坐我旁边的这货,哦,刚才说错了,家里是三个人,还有这个对我嬉皮笑脸的家伙。
这货拿起一个馒头递过来:“哥,吃馒头。”
我极其厌恶地接过来:“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
“知道了,哥。”
……
吃过晚饭,外公就出去了,我还对白天发生在三宝家的事念念不忘。
脑子里一想到三宝那张肥的流油的脸,就觉得一阵阵恶心,加上他今天做的事,更是让我心里对他厌恶到了极点。
旁边那货似乎是看出来什么,嘿嘿一笑:“哥,你放心,他铁定会遭报应的。”
听到报应两个字,我又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种坏事即将发生的感觉更清晰了。
外公从外面回来,脸上写满了愤怒,眉毛拧在一起成了个倒八字,喘着粗气,手里的帽子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扣,把我俩都吓了一跳.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真的把那条蛇吃了!”看着外公气狠狠地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心里就觉得,这事恐怕真不好完了。
我看了一眼三毛,他早没了那副嬉皮笑脸,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东西,这家伙,深沉起来真的越来越像外公了!
就在今天早上,我还正睡得香呢,就迷迷糊糊听到外边有人在喊我外公:“贾爷,出事啦!贾爷,快去看看吧!”
我一个机灵,猛地坐起来,就听到外公在院里问:“怎么了?出啥事了?”
“三宝死了!”
听到三宝死了,我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猛地想起了昨晚那个梦。
在梦里边,三宝低着头从门外走进来,头发湿漉漉的,还不断地往下滴水,嘴里咕咕噜噜的,像是要说什么,但又好像是含着一口水没咽下去,只能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刚想过去问他怎么回事,就见他慢慢抬起了头。
我发誓,那一刻,我更加觉得他肥腻恶心了,那张脸变得比平日还要肿胀,惨白无比,两只眼睛没有半点神色,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心里直颤,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刚要张口问他要干嘛,他突然疯了一般跑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喘不上气来,我的鼻子几乎要碰到他那张鼓囊的快要裂开的脸,我突然觉得,这哪里还是活人的脸!
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瘫软了,就在我快要没了意识的时候,他的嘴猛地张开了,一口臭水吐在我脸上,也就在那一刻,我终于听到了他说的那句:“我死的冤枉!”
就在这时我醒了。
“哥,楞啥呢,快走啊,去看看。”
我回过神来,长舒了一口气,和三毛一前一后跟上了外公。
进了三宝家的大门,就听到一群人在议论了,仔细一听,竟没一个说好话的,都在抱怨三宝昨天杀了那条蛇。
喜爷坐在门口,两眼无神,一句话也没有。
我心里感到有些许失望,人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没人安慰就算了,还都围在一起说些风凉话,真是有些世态炎凉的感觉。
一个妇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看见外公进来,踉踉跄跄地连爬带滚过来,一把抓住外公的手:“贾爷,我娃是被人杀死的!我娃是被人杀死的!”
这人是三宝妈,平日里把三宝宠的不成样子,端茶倒水,就和供祖宗一样,就差亲手喂饭了。
三宝这么一死,最难过的就是她了,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不由得也感觉鼻子酸酸的。
外公面无表情,把那妇人的手拿开,径直走到了人群里边,我也赶紧使劲钻了进去。
就只见三宝肥胖的身子直挺挺趴在地上,整个脑袋都杵在地上的一个坑里,由于昨晚下了雨,那坑里全是雨水。
外公把他的头拉起来,把脸转了过来,这一下可把我惊住了,那张被雨水泡了不知道多久的脸,竟和我昨晚梦到的样子一模一样,又肥又白,没有血色!
我不由得张大了嘴,仿佛看到了三宝那张嘴又咕噜咕噜地要说话,我赶紧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一看,他却还是一动不动。
这下我才舒了口气,可心还是猛跳个不停。
三毛用手捅了捅我:“哥,你害怕啦?”
“滚!”
……
外公看了看三宝的脸,又翻过他的手,那一刻,我分明看到外公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又或者还有几分担忧。
我往前走了几步,偷偷朝三宝的手瞅了一眼。
只看见他手心里有道十字形的伤疤,看样子是很久以前造成的,这应该和他的死没什么关系。
再往他手腕处一看,果然,有两个小孔,应该是蛇咬的没错了。
果然外公也看到了伤口,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和三宝妈说:“节哀顺变吧,是中了蛇毒死的。”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三宝妈听了外公的话,突然像疯了一样,张牙舞爪的一边后退,一边指着外公喊:“不是!我娃是被人害死的!就是被你害死的!就是你!哈哈哈。”
众人慌忙把她拉住。
看来三宝妈是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神经有点错乱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想到每次过年的时候,三宝妈总是要到我家,拿一些她老家的特产给我吃,还经常喊我去她家玩,虽然因为讨厌三宝,我几乎没有去玩过。
撇过三宝不说,我对这个阿姨还是有些感情的,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真的是有种说不出的感受,难过,还很压抑。
外公没有多说什么,走了出去,路过喜爷跟前,我看到喜爷一脸疑惑的看着外公,不,不是看,而是瞪着。
外公显然也察觉了,扭头去看喜爷,让我没想到的是,喜爷没有像往日的态度,竟然狠狠地“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理会外公。
外公嘴唇微微颤了几下,也没说什么,走了。
这下我有点蒙了。
喜爷和外公那是出了名的好兄弟,想当年他们年轻的时候,可还一起进过部队呢,听外公说,喜爷还救过他一命。
朋友加战友加过命之交,这关系可不一般。
可刚才喜爷的态度,莫非外公有什么事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