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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庭有枇杷树(3)

—千里冰封—

那次之后,蓝梦的神情越来越恍惚,有时候上着课就泪流满面。

傅郜调到了蓝梦的后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接任了被蓝梦抛弃的英语课代表,在蓝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分散老师的注意力,每天等着蓝梦把她送回家。

隔班的刘蔚然看在眼里,蓝梦却恍若未觉一般。或者说,刘蔚然觉得,蓝梦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她每天仿佛活在梦里,极少开口说话,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执着于学习,却也不执着于别的,完全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

当然,即使蓝梦极力隐瞒,刘蔚然还是拼出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那天餐厅大闹一场之后,蓝梦就不再和宇文骊一起来上学了。甚至刘蔚然看到好多次两人相行陌路。

她也不再湿着头发来上学,也不再神采奕奕的踩着放学铃声冲出教室。甚至开始替急于离开的同学值日——「反正,我现在也不急。」

……

「一是说她的父母,蓝叔叔虽然…但小遥还是觉得养恩大过天;二…就是随了冯教练,谁要敢在她面前说运动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她不用成绩单糊你一脸已经算你祖坟冒青烟了。」

……

刘蔚然把这段话说给傅郜,并讲述了自己的猜想。

「与我何干。」傅郜不看他,「你那么了解,怎么不自己去说。」

刘蔚然大脑极速运转,也没想出兄弟为什么不承情。

他哪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感情是酸溜溜的。

「不是为了早日让有些人早日打动某些人…」

谁知傅郜整个人像被点亮了一样,「兄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蔚然不明就里,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是为了早日打动某人吗?」

看着傅郜捡钱了一样的表情,刘蔚然觉得自己简直是认识了一个疯子。

可事情并不像刘蔚然想的那样简单。

傅郜约蓝梦去游泳。蓝梦翻了个白眼,让他去找蔚然。

「我问过了,他去不了。」

「噢,」蓝梦依旧爱答不理,「我不去。」

「你原来不是最喜欢游泳?」

「傅郜你不问了行不行?你查户口啊?有完没完?」

傅郜被蓝梦突如其来的咆哮吓傻了。他仓促借了蓝梦的周记就落荒而逃。

然后傅郜就发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说得非常之有道理。

蓝梦的成绩越来越出现了明显的倾斜,语文偏高,她花在语文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也加剧了这种情况。只是,傅郜从没想到蓝梦已经丧心病狂到用文言文写周记了。

傅郜语文就是个渣,文言课文都看不懂,更别说蓝梦七拐十八绕的周记了。

两路皆不通,傅郜只能发挥自己的特长,每天去找蓝梦说个不停。

彼时还在修建地铁,封路遇上晚高峰,主干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路上一个小时的时间,蓝梦惊讶地发现傅郜的嘴都没停过。

不过她没继续惊讶下去,因为累得很。

只要不思考,她就可以不想起她夭折在自己怀里的梦想。

不过想到书包里那张被父亲撕掉的参赛资格证,她还是忍不住恼了傅郜。

「你有完没完?」

傅郜只能陪笑着闭嘴,蓝梦转过头,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为什么会哭呢,妈妈说这没什么好哭的。蓝梦不去擦泪,强行忍住了泪水,却觉得眼睛生疼生疼。

很多年后,她渐渐明白,在这件事上,如果将父亲的做法比作用一盆热水烫死了梦想的花骨朵,那么母亲就是给了她一盆温热的水,让她抱着她的梦想义无反顾地跳进去,却不料实质上没有差别。

可是那时她不知道,妈妈说的话,即使为她好,也不一定就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的目的和效果,会南辕北辙。

温水煮青蛙,青蛙最悲哀的地方就在于它至死都觉得自己不会死,却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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