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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明月楼

元梅递给判官那枚龙香板,溢出丝丝冷梅香,判官接过,不发一语。起身入了房间,挥手散了法阵,又叫牛头马面一同离开了。待到感觉冥府气息远离,元梅方才进入房间。

小雀儿已附身阿汀身上,此刻伏在地上,元梅走上前去把她扶起躺在榻上。正待小雀儿开口,元梅摇摇头,轻声说道:“你且歇一歇吧。”又起身,走到青雀床边,手指轻点青雀眉头,溢出点点青光,青雀容色似有松动,又平静下去。元梅因而起身离去,待走到小雀儿身旁,只低头说了,“明日一早青雀便会醒来,你且注意着。”

裙裾逶迤过,淡淡不留一丝痕迹,只在空气中留下不甚明显的冷梅香。走至门口,元梅轻带上房门。便身形一动,已化为一道青光,在东厢之内了。元梅褪了外衫,上床躺下,拉了锦被,合上眼。鸾镜现了身形,元梅敲了一眼,复又阖眼。

“真厉害!”鸾镜语气兴奋。

元梅翻了身,语意淡淡,“不过唬住了判官,也只是他看不出我真身罢了,倘若冥王亲自来,恐怕事态全不如此。”

“哦,那你的真身是什么,你且告诉我。”鸾镜扯扯元梅的被子。

元梅将被子裹紧了些,声音里透出无限倦意,“你不是早已困了吗,还不去睡。”

“你不是睡觉不过是打发时光吗,你且告诉我,你如今都是我的主子,我并不害你。”回答鸾镜的只是一室寂静,且不管鸾镜怎么说,元梅也不再理他。

翌日,白芷便高兴的告诉元梅,青雀已醒来。元梅梳洗之后,便携白芷去看青雀。便听得沈怀之的声音,云英立在门外,见得元梅,便笑着福了福身。二人跪坐在桌前,面前止有清粥,青雀面色红润,已无病色。便笑着说:“飞卿姐姐也来坐下,这么早便来看我,想是也未曾吃过。”

元梅也坐下了,阿汀奉上一碗清粥。元梅盈盈笑着,“青雀是好许多了。”青雀接过话说:“张大夫看过也说了,如今也可如常人一般了,我可记得那日的约定,阿汀你可是答应?”

阿汀抿嘴笑着,“娘子何须问我,如今自然允的。”

沈怀之也笑起来,“我倒觉阿汀有些不同了。”

阿汀淡淡挑眉,“我可是有哪些不同了?”

元梅吃着粥,青雀拉过阿汀的手,轻声说:“这几日辛苦阿汀了,定是吓坏了。”沈怀之看了一眼元梅,元梅正抬头,迎上元梅眼中一丝丝疑惑,复又转开眼,说道:“茶铺里还有些事,你们便用着,我且先走了。”说罢,便起身离去了。

青雀看着元梅,“不若就今日,飞卿姐姐可是有空闲?”

“好也,何须听琴。我们不若今日出去走走,外头可是有些热闹的。”青雀听此,面色雀跃,复又看着阿汀,阿汀点点头。青雀便笑出一种童真来,“我总是病着,阿母便不允我出去,即使是到别院来。我也是说着表哥别院里有人照看,才只叫了阿汀来,我如今到外头去过的机会可是极少的。那我们快些吃过了,便出去。”元梅温柔的笑着,便也不语低头吃粥。

待到吃完,阿汀又教青雀换了一身衣裳,颇添些颜色,又添了一件半臂,免得受风寒。白芷在前引着,路过中堂,与云英说过。云英便去领了马车过来,叫众人在府门口等着。待到马夫来了,白芷吩咐了去城南金陵坊,同云英告了别,四人便上了马车,路遇平稳,女子间说说笑笑,倒不觉疲累。待到了金陵坊,众人下了车。白芷便吩咐了马夫在一家茶馆吃茶,只等众人归来,又多给了些银钱。

坊间热闹,络绎不绝。青雀揽了元梅胳膊,因着年方豆蔻,此刻看起来一团孩子气,倒不觉突兀。只兴奋的说:“飞卿姐姐可是知道哪里好玩些,此前我从未来过金陵。”

白芷抿嘴笑着,阿汀的表情倒是淡淡的,不觉兴奋。元梅笑着回答了,“坊内热闹,即使闭门鼓敲过后,依旧关了坊们,内如白昼。此间有鸡行街,花行街,银行街,热闹之处,络绎不绝。不过此时日天略上,我可是觉饿了,不若我们先去酒楼?”说罢笑着看了眼白芷,白芷领会。

白芷遂也笑着说:“酒楼数家,不过离此处近的倒有明月楼甚为清净,我待领了去。”白芷在前引着,入了酒楼,觉富贵中有雅致,妙处在虽为民营酒楼,却无歌姬,有几分清雅。有厮儿见得白芷,便笑语几句,白芷交代了几句,厮儿便引得众人入了一间流霜阁。

内设雅正,房中瓷瓶中饰了梨花,流霜之白,月夜想是好景色。众人落了座,唯有白芷熟悉,便征得众人同意点了几道菜。青雀也叫阿汀与白芷坐下了,白芷只笑着开口:“原是与三郎来过此处,也是与些商贾在此处谈过茶叶生意,故而熟悉,此处便是环境清雅,只合‘春江花月夜’。”

“好极,此处的确处处显露出雅致。”元梅也笑着应到。

阿汀淡淡挑眉,抽出一枝梨花,把玩着,说道:“我却关心此处菜色。”

青雀笑着说道:“阿汀也是伴我一同长大的,平日里总如阿姊一般,如今也是有孩童气息的了。”阿汀看了看青雀,也掩唇笑了。谈笑间,便上了几道菜,陆续上着,待上完了,厮儿问候过,便退下了。

白芷只细心解说着,“这一道却是细子鱼鲙,味美极鲜。这便是羊羹,明月楼的羊羹是有些不同的,膻味去的极好,且尝尝。”青雀食了一口,确实称赞。白芷笑着,又说道:“知道小娘子病体初愈,便要了这荠菜羹与这醋芹。”

“白芷上心了,也是教飞卿姐姐只得食些清淡的了。”青雀又食了其它的,也觉好味。

元梅只温柔的笑着,唯有阿汀埋头吃着,不发一语。元梅探寻的看了一眼,阿汀也并不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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