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近一月,再回到诺亚,回到自己的别墅,居然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和归属感,往日里再平常不过的景色此刻看起来也格外动人,连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家具也变得温暖起来。不管是奢侈还是简陋,这里始终是自己的家,是自己的地盘。
穆冽进入房间,心情彻底放松起来,他转过身,朝着始终站在身后的莫离说:“这里是我的家。”即使面上依然无表情,但语气中带了不少欢愉。
莫离点点头,嘴角居然难得地扯出了一丝笑意。
穆冽大奇,上下看了莫离两眼,他总是感觉现在的莫离和初见时有所不同,却说不上有什么变化,好像,比之前,更柔和了一些。
穆冽看着依旧笔直地站在门口处的莫离,用手指了指二楼的一间房,道:“那间是我的卧室,其他的你随便挑。还有,我虽没什么忌讳,但别打扰我,尤其是晚上修炼的时候。”
莫离点头,表示理解。
穆冽让他自便,随意参观一下,了解别墅的大体格局,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迫不及待地进入青岚界。草药生长的更加旺盛,生命精华也增加了一些,一切都呈现出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
穆冽心中高兴,蹲下身,抚摸着一株鲜艳的紫云草,用力嗅了嗅清新的药香,立刻神清气爽。他走到河流边,捧起一捧水,就着手大口喝了几口,清冽甘甜。然后又捧起一捧,孩子气地猛然扑到面颊上,然后看着河流中的倒影,自顾自地笑起来。
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空间!每次一想到这些,穆冽心中便止不住的兴奋。
在青岚界中呆了一会,缓解了周身的疲劳,穆冽走出空间,进入天网,联系上了菲利克斯。
屏幕上的菲利克斯一脸笑意:“安全到达了?”
穆冽点头,疑问道:“登上飞船之前,你和莫离说了些什么?我感觉……他好像有些不一样。”
菲利克斯一愣,想了想,说道:“是吗?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当然,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泄密或背叛,因为他身上,可不止背负着他一个人的性命。要知道,一个合格的保镖,必须熟知主人的情况,知晓主人的喜好,了解可能存在的风险,才能防患于未然,更好地尽到保护的责任。”说道这里,菲利克斯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歉然道,“你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情,我的家族曾调查过你,我手上有你详细的资料,希望你不要介意。”
穆冽心中明了,也理解这是世家惯常的做法,可亲耳听到菲利克斯承认曾调查过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快。这样随意被调查,随意被窥探,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人前,让他极不舒服。那些陈年往事,他本来打算深埋在心里,直到腐烂,可是却因为种种莫名奇妙的原因被人挖出来,暴露在外人眼光中,却从没有人想过他的感受,没有人了解过他的想法,一种奇异的羞耻感和疼痛感在穆冽心中慢慢滋生。
伴随着疼痛感产生的还有隐隐的心惊,他知道,自己的谎言其实并不高明,要应付陈家这样对他心怀善意的家族还可以。而对于赫利家族那样的庞然大物,他的说辞简直漏洞百出。若不是陈家曾做过的安排和补救工作,自己恐怕会很危险。尽管和菲利克斯的相处很愉快,可他不知道若是自己的秘密暴露之后,菲利克斯会如何选择,他不敢赌。若是下次再有类似的事件,恐怕他就没有今天这么幸运了。这种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感觉,真槽糕!
穆冽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想起因数度救人被调查,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暗杀,想起拍卖场里挥金如土的豪气……变强,要不断变强,这样的念头在心中不停叫嚣。只有这样,才能自由地、有尊严地活着!
这一刻,穆冽觉得自己身体里,那些数年来因为过往的经历一直被压抑着的野心的因子开始复苏,开始膨胀,开始叫嚣……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未来要走的道路,最重要的,便是修炼。尽快修到筑基期,那样,他就可以学习炼丹之术,就有了和世家豪门周旋的资本,有了初步自保的实力。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段时间,他已经感觉自己进入了瓶颈期,灵气的增长日渐缓慢。如何将雾状灵气压缩为液态,穆冽依旧没有找到太合适的办法。
未来依旧任重而道远啊,穆冽苦笑,调整好心情,走出房门,居然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气。循着香气来到厨房,居然看见莫离正在做饭?!穆冽瞪大了眼睛,他之前实在无法想象像莫离这样的酷哥居然会做饭,而且看起来,手艺还相当熟练。
莫离感觉到了穆冽的到来,转身,微微躬身,恭声道:“主人,饭已经快好了,请您稍作等待。”
不可否认,看着莫离帅气的面容,躬身时露出的古铜色肌肤,配上他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和话语,穆冽的心就像是被羽毛抚了一下,轻轻浅浅,却微微有些悸动。
穆冽心中略有些慌乱,扶着门框的手紧了一下,强作镇定,回答道:“好。”说完,转身离开,步履间却比平日里快了一些。
莫离转过身,继续做饭,眼神专注。
饭菜不一会儿就做好了,四菜一汤,菜量不大,刚够两人吃,都是些家常的东西,香气却格外诱人。
吃了两口,看见莫离依然站在自己一米后,于是穆冽示意站在一旁的莫离一起吃。
“主人……”莫离低声唤道,却没有动。
“坐下!别让我说第三遍。”穆冽的性子并不好,与他相熟的人都知道,穆冽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
听到自家主人言语中隐约的怒气,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的坐下吃饭。虽然菲利克斯给自己看过自家主人的资料,但生硬的文字比不得鲜活的人,察言观色是最近自己最该学会的。
饭菜的味道极好。穆冽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吃到这样美味的家常菜了。以前陈叔在的时候,会做给他吃,后来陈叔去世,在吃饭这方面,他大多时间是得过且过,从不讲究。而且一个人吃饭,也不愿讲究。而现在,有了人陪伴,他便有了品尝和欣赏的心情。
这顿饭,穆冽吃的很尽兴,比往常多吃了不少。而莫离吃饭,比之穆冽,更利落快捷,胃口也不小,和陈叔有些类似,带着一丝军队的作风,两人很快将饭菜横扫一空。
只是莫离只肯动自己面前的的两个菜,若不是穆冽将他面前的菜换掉,他就绝对不动另两个菜;穆冽给他舀碗汤,都要起身去接;并且凳子只坐一半,一直低头不敢看自己的一系列举动,让穆冽颇为无奈。虽然穆冽不喜欢莫离这种拘谨与卑微,但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更何况依自己的性子,说不上几句,就又变成了训斥与命令,到时只能适得其反。
饭后,莫离主动收拾,穆冽坐在客厅小憩。他听着厨房里隐约传来的声音,心中暖意涌动,嘴角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奴隶也好,保镖也罢,他只是需要人陪,而不是每天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愣。
夜晚,照例是在丛林里修炼。莫离想要跟随保护,穆冽拒绝,解释道:“别墅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我不需要你24小时贴身保护。而且,我修炼的方式特别,需要一整晚的时间,并且不会感到疲惫,而你晚上需要休息。”
莫离抬头看着穆冽,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彩,道:“您不知道吗,打坐静修也是体术修炼中一个重要的环节,可以快速恢复消耗的体力和精神力。我会安静,不会打扰您的,请您安心修炼。”
穆冽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妥协道:“好吧,但是我修炼时不想被外物打扰,你尽量保持安静。”
莫离点头,心中也悄悄松了口气。既然主人同意自己跟着,就说明他对自己的戒心没有那么重了。
屋外月华如水,星光熠熠。丛林中格外静谧,只听得见山风轻拂树梢所发出的“沙沙”的声响和午夜的蝉鸣,空气中都带有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穆冽深呼了一口气,席地而坐,摆出特定的姿势,闭上眼睛,开始修炼,很快就渐入佳境,精神进入空灵状态,无悲无喜,眼前也出现了另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他运用精神力,把木灵气一丝丝吸入体内,开始一圈圈地做起周天运转。
在穆冽动用精神力的时候,站在不远处的莫离似乎感觉到什么,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修炼中的穆冽,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愣了一会儿,他也悄无声息地盘坐下来,一边静坐恢复,一边竖起耳朵,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夜无话,直到黑夜散去,黎明来临。
穆冽从修炼中苏醒过来,看了周围一眼,居然没有看到莫离的踪迹。他回到别墅,洗了个澡,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出来时,热腾腾的早餐已经摆在桌上,牛奶、吐司、火腿、煎蛋,东西普通却心意十足。
穆冽一愣,心也随着热腾腾的早餐暖起来,他认真的看着莫离。
“主人,这些您不喜欢吃吗?您想吃什么我可以再去做。”
听到莫离的声音有些不安,安慰道:“我不挑食,但早餐若可以是中式的就更好一些……”穆冽坐下,停顿一下,“嗯……辛苦了……”
莫离的嘴角带出了一丝笑意,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主人。”他的神情,看在穆冽眼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一块精美的冰雕突然间活了过来,更多了一些真实而生动的气息。穆冽失笑,摇摇头,停止了无谓的遐想。
吃过早饭,穆冽坚决拒绝了莫离要跟到学校的请求。潜意识里,他还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希望被人用奇怪和猜测的眼光看待。
莫离也没有再坚持,只是在获得了穆冽的首肯后,在他的手臂上抹了一些无色无味的透明状液体。据莫离解释说,这种液体叫追魂液,是阿卡斯星的特产,在特定的时间和范围内可以追踪一个人的行踪。要知道,有的时候,电子追踪设备并不是那么安全和保险。穆冽没有拒绝,无论什么时候,小心总是没有错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