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青家老祖没有睁开眼睛。
此时深达万丈的炙热空间已极其狂躁不稳定，到处弥漫着白色硝烟夹杂着令人不安的“噗嗤”声，下方的暗红色熔浆怒吼翻滚，空间石壁表面大片石块刷刷直掉落，整个百丈空间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崩塌。
青洪神色复杂，知道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他身影一闪，出现在空间通道的出口处。看着前方被白色硝烟淹没的模糊身影，双眼泛起湿润。
“老祖……”
青洪心里悲戚，弯腰朝着前者拱手一拜后。没有再做停留，身影直接朝着通道出口外掠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通道内，一道青虹掠过，带着惊人速度一闪即逝。一路走来，后方的通道石壁同样轰然崩塌。
“轰！”
小山包内，一道青虹从一个毫不起眼的黝黑洞口内破土而出，停留在半空。一阵风吹过，身影的衣物被吹得猎猎作响，除了脸色有着不正常的苍白色之外，身影显得出尘不染，正是青洪。
他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低头看了眼洞口的所在之处，眼内的担忧一闪而过。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骇人，连实力达到灵变境地灵变后期的青洪都感到难以接受。特别是刚才老祖所说那些的密闻，直至现在他内心的震撼仍未平息。
青洪环顾了下狼藉破败的四周，遥遥看向四家族所在的方向，目光开始一点一滴阴沉下来。
“一灵脉？凡人第九？”
……
四家族山门旁的小木屋内，光线昏暗，简陋的木桌上摆放一盏陈旧的油灯，正跳动着米粒般微弱的火光，好似随时都可能熄灭一样。
“你回来了？”声音平静。第九略显消瘦的身影笔直站在昏暗里，背对着韩流没有转身。
“第九师父，您终于醒来了。”看到屋内的情形，韩流先是一愣，随即惊喜道。
背影不为所动，气氛有些诡异。韩流心底一突，不知为何，此刻他心里竟生出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眼前的第九虽近在眼前，依旧是熟悉的身影，散发着相同的气息，却给他一种极为不真实的虚幻感觉。
“你不是第九师父，你是谁？”突然，韩流低喝一声。再看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呈现一片惊人的白茫。
昏暗里，韩流的双眼如同两颗明亮的星辰，无比的清澈深邃，散发着令人心神向往的光芒。这种明亮并不耀眼刺目，反倒如同一涓流水，给人一种平静柔和的感觉，仿佛蕴含着灵魂生命，目光转动间灵气四溢。
“感知入微，洞悉如神明。”
背影轻咦一声，徐徐转过身，露出一张冷峻异常的刚毅脸庞。剑眉星目，两鬓间有着一缕斑白，正是第九。
“很好，看来你的感灵经第一阶段“感灵”已经踏入圆满之境。”第九嘴角含笑，露出一丝从未有过的赞许之意。
“您真的是第九师父？”闻言，韩流脸上一怔。体内的感灵经运转到极致，白茫的双眼熠熠生辉。整个木屋内的情景在他脑海里呈现出一幅生动灵活的色彩，散发着或强或弱的灵气波动。
唯独眼前的第九师父，置身在昏暗里，周身黯淡无光没有丝毫的气息波动，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韩流此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第九师父，您没事吧？为何与之前完全不一样？”韩流神色惊疑。如果说眼前的第九师父是真的，为何在自己感灵之下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朦胧的不真实。如果说是假，他却能一口道出传授给自己的感灵经。
“我没事。你能察觉出来并且生出这种怪异的感觉。是因为你修炼了感灵经，而眼前的我也并非本体，乃留下的一道灵识分身。真正的本体已经离去。”第九从昏暗里走了出来。
韩流停止了体内感灵经的运转，双瞳内的白茫快速消退，恢复成正常人的黑褐色。他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脸上带着紧张，连忙问道：“灵识分身？第九师父您的本体去哪里了？”。
“接下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无法带上你。”第九没有直接回答。
接着道：“我离开之后，以你之前开出一灵脉引起的动静，若继续留在此地必将死路一条。我留下这具灵识分身就是接你离开此地。”
韩流眼里逐渐湿润起来，声音低沉道：“第九师父，让流儿继续跟在您身边行吗？您去哪我就去哪。流儿虽然刚开出灵脉踏入开灵境，只是一名实力低弱的灵徒，无法帮助您什么。但流儿今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修炼，绝不会成为您的累赘。”
他两只小手下意识的紧紧握成拳，抬起头，抿着嘴，满脸倔强的看着第九。
第九摇了摇头，没有理会韩流眼中浓浓的不舍，沉声道：“以后的修行之路只能靠你自己，我虽然传授你感灵经，接引你踏入灵修之道。也无法一直陪在你身边，这样对你以后的修行并没有多大的益处。活在在他人的羽翼下，你永远无法真正成长强大起来。”
“你要记住，修灵之人，今后的一切机缘造化气运都要靠自己。与他人相争，与天地相争，与万物相争。在修行路上走的越深远就越孤独寂寞，到最后当你回头，或许会发觉，茫茫天地只剩下你孤身一人。也唯有这样，你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无上修行之道。”
说到最后，第九的声音仿佛蕴含一丝缥缈虚无的天道，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在韩流脑海里轰然回荡，久久无法平息。
许久之后，韩流深吸了口气。双眼逐渐恢复清明，目光露出坚毅之色。第九师父说得一点也没错，他不可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连凡人都有生死之别，更何况是修灵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更加凶险万分。
看到这里，第九眼里闪过一丝欣慰。道：“至于以后你的修行道路能走多远，除了修炼上必不可少的外物资源辅助，更多的是靠你自己的心性和毅力。”
“如今你已经开出了灵脉，这意味着真正踏入修灵之道。修行之途一步一个脚印，我离开之后，你要勤加修炼，切莫怠慢。”
“流儿明白。”韩流微红着眼，点了点头。
“第九师父，你是如何得知我开出一灵脉的？在灵修界凡人开灵脉成为灵修时都不会开出少于三条灵脉，为何我却只能开出一条灵脉，一灵脉到底是什么体质？难道跟我修炼的感灵经有关？”
“还有之前出现的那道龙吟天威，出现的时间极为诡异，莫非也跟您有关？”想起心底的两个疑惑，韩流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道龙吟天威的确是因我而起。至于你开出的一灵脉，并非修炼了感灵经的缘故，而是你的体质如此。”
“一灵脉，即使在万道破灭前，也是举世罕见。一种极为霸道可怕的修灵体质，无根无极，号称“始灵之体”。万道破灭之后，这种体质在灵修界，几乎已经在销声匿迹，无法诞生。即使偶尔出现一个，因为晋阶比寻常的灵修困难千万倍，更是修炼到最后也会发觉不能开辟自身灵海，无法踏入聚灵境。所以万道破灭后，“始灵之体”在灵修界，曾一度被认为万古“第一废灵体”，如今无人认知自然不奇怪。”第九语出惊人道。
“万古第一废灵体？”韩流脸上露出苦涩，他没想到第九给出这样的评价。不过他却敏锐的察觉到第九所说的一个区别，那就是“万道破灭前”和“万道破灭后”。
“第九师父，什么是万道破灭？”韩流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以你现在的修为实力，跟你说了也无法理解，所以你不需理会。你只要记住，万道破灭之后，天地规则更改，修灵之道更为艰辛难行。寻常的功法秘籍根本不适合你的体质，唯有无上感灵经才能使始灵之体重现天地间。”第九轻叹了口气，神色复杂。
韩流心里虽然仍疑惑不已，却暗松了口气。若自己开出的一灵脉始灵之体真的如灵修界传言那样，是万古第一废灵体，修炼到最后无法开辟自身灵海晋升聚灵境，那他就真的欲哭无泪了。所幸第九师父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并传授自己感灵经。对于前者的话，韩流心里一直深信不疑。
一直以来，韩流都对第九师父的身份来历有所揣测。此时看来，其神秘程度恐怕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令他心神震撼，轰鸣不已。
“外面的世界远不比四家族安宁，凡事你要懂得隐忍，不可鲁莽行事，否则以你现在的修为实力很容易吃亏。”
“下山之后，你可以考虑加入一些宗门势力。一来，你年纪尚小阅历不足，而且刚开出灵脉成为灵修。加入这些宗门后，至少能为提供你一些修炼上的资源。二来，你的感灵经第一阶段“感灵”已经踏入圆满之境，第二阶段“觉知”需寻找一处灵气充沛的僻静之地进行长久的打坐内视，贯通筋脉。一些宗门势力有专门为宗内弟子单独设立的洞府住所，这些洞府虽不算什么洞天福地，却也足以为你提供合适的“觉知”环境。”第九平静道。
韩流鼻子一酸，微红的眼内忍不住再次有了湿润，紧抿着嘴，点点头。
连第九自己都不知道，他在不觉中，说了这么多的话，让韩流第一次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关怀和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