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握着手里的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箭尖抵在我的喉咙，因为太过用力，手里已经浸出了血。
他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面前的火光，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单手背在身后握成拳头，骨头咯咯做响，他定定得看着我，一言不发，那样的目光，像利箭，似乎要把我射穿。
我也回视他，这一次，我的目光，没有一丝躲闪。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山路的另一边，传来急切的马蹄声，似乎有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将整个山谷都震动了起来。
呼延洪钰带要的兵，明明从北边军营过来，可马蹄声却是从南边过来。
一个士兵上前，在他背后站定，踌躇着问道：“二皇子……。”
他摆摆手，那人便下去，跟其他人一起立在一旁。
他突然脱下身上的披氅，丢到我头上。“本王还没那么急不可耐！”
他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严阵以待。
北奴多年无战事，与邻国也不会无故开战。来人，会是谁？
明亮的火把已经将山路照得跟白天无两样。南边来的人，慢慢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下，连步伐都基本一致。整个队伍显得整齐有序。这时前面的骑兵让出一条路来，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呼延洪钰立刻便下马，跪下，“儿臣参见父皇！”
这一声，让北边的士兵全都惊住了。只听山谷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
“拜见皇上！”
如同一下惊雷，从山谷的上空响起。
来人，居然是北奴的皇上，呼延明邦。
我的父皇。
皇上没叫起，这一声动天地的拜见皇上过后，只余空气里静静的风声了。
我披着一头散发，手里还握着一柄箭，在火光里，看着记忆里那张已经快要模糊的脸，眼泪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从娘亲过世的那一年起，我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静静的山谷里，他就这么让整个山谷黑压压的将士跪着，慢慢踱步走来，和记忆里一样，他还是那么不言苟笑，不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带着一丝让旁人难以承受的压迫感。他的视线越过呼延洪钰，终于与我的目光对视。
他直径走到我面前，蹲下来，脸上的表情似万古的冰山破裂开来，他轻轻将我手上的箭拿开，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头，擦去我脸上的泪珠，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唤道：“乖，明珠，不哭。”
跪在前面的呼延洪钰，肩膀突得动了一下，却没有转过身来。
相顾无语。
他伸手将我身上的披氅揽好，一把把我抱起来，对着三军，丢下一句话：“丘林云决。”
“属下在。”
“留此安抚将士，统领三军；呼延洪钰，今日起，回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