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曦轻轻放下茶盏,自衣袖中缓缓拿出一条天蚕丝的绣帕来,轻轻地优雅的搽去唇边的茶水,之后将绣帕重新放回衣袖中,然后轻轻的笑着对坐在对面王郁笙道:“王公子恐怕是有话要与小女子说吧,不防直说,何必这般吞吞吐吐实在不像大将之风呀。”
王郁笙一怔,他早已被怜曦优雅的举动深深震撼到了,他不是没调查过眼前的女子,他们王家的信息网可不是盖的,即使就是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只要记住对方的长相,便也可以调查出对方祖宗十八代来。
何况这样一个被世人视做传奇的女子廖怜曦呢,自然王郁笙十分快速的知道了廖怜曦的底细了,这个自幼被父亲,嫡母,嫡姐苛待的女子,从未有名师指点,却能够无师自通琴棋书画,且有这般优雅的谈吐。
恐怕这样的举止谈吐,就是那些个自幼在宫中,由教习嬷嬷耳提面命的公主,也不可能有这样优雅的举止吧?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更让王郁笙诧异的是,没想到眼前的女子除了优雅还是很有几分胆色的,自古征战过沙场的大将身上便有一种慑人的气质,有人说,这种气场就是小鬼见了也要退避三舍的,所以数年来虽然倾慕王郁笙的女子不少,但是鲜有能够有勇气明确表达的。
怜曦看出了王郁笙的惊愕之色含笑道:“王公子是想问关于那日提醒你画作之事吧?”
王郁笙见怜曦这样坦诚,亦不在含糊了便道:“那日偷偷潜入我王府的人便是廖小姐身后这名女子吧?她身上所带的气息跟内力与我那日在屋中感受到的一样,只是不知道廖小姐为何要帮我?”
怜曦笑着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她当然知道,那一日的事情王郁笙早已察觉,王家这样的世家大族,门禁自然森严,可是那日派铮儿前去送信,回来之后怜曦也详细的问了铮儿,去送信过程中的每个细节,怜曦发现这信送的过于诡异的顺利了。
要知道这样的大家族,其中的安保设施不说如皇宫一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也差不多了吧,要说是因为铮儿武功高,身法轻盈,怜曦不全信。
王家护院无人察觉怜曦实在不信,要知道这样的大户人家历经百年,树大招风,即使在朝廷中说一不二也肯定会有仇家,难道他王家就不怕吗?铮儿身法再好,她也不过是一名刚刚满二十岁的小女子。
其实御灵十九骑之所以能够有这样高的战胜率,有这样高的声望,其实主要是其中数人的战略十分好而已,要知道好的头脑可是胜过好的身手万万千呀,至于说武功多么的出奇也不尽然。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你林铮儿身法再好,轻功再快,躲过一个高手可以,难道还能躲过王府所有高手的耳目吗?这也就是说那一日铮儿轻松的送了信回来,这一路都被人跟踪了。
王家可是军人世家,战略方针当然懂了,他们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样潜入王家还不容易?当然是放了“鸟儿”,让“鸟儿”自己飞回巢穴喽,这样一来满巢的“鸟儿”都危险了。
当然王郁笙定是知道的怜曦一个小女儿家,定闹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子能从区区一名不受宠,甚至备受排挤的庶女,一跃成为郡主之尊,这名女子定然不是池中之物,所以王郁笙才安排了这次不经意的偶遇。
可是之前来的时候看见了两名皇子在争斗,所以一直也没有现身,直到锐王靖王都离开了他才出现装作找地方喝茶,偶然间发现这处清幽静匿的亭子,可是一进亭子竟发现早有佳人在此,明知道怜曦自然不会不许他进来亭中,所以定然会坐下来喝茶畅饮,只是他没料到眼前的女子丝毫不胆怯,甚至有一种请君入瓮的从容不迫。
王郁笙这时候已经燃起身边的小茶炉,琉璃茶壶中的茶在其中缓慢的上下翻腾着,王郁笙这时候才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子道:“廖小姐这样玲珑心肝的人定然不会做无谓的事情,我相信廖小姐不仅仅只是想揭穿你二姐姐的伪善嘴脸才那样做吧?廖小姐有话不防直说,在下也好虚心受教一二”
怜曦没有回避王郁笙看过来的目光,直直的看过去然后笑道:“王公子不愧是王家这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一人,世人都说苍天厚爱王家,王家子孙万代,其中每一辈都有佼佼者出现,可是世人谁有又有几人能够真正体会到作为王家子弟的压力呢,不过重压之下定然会出现更为优秀的人才,世人都道创业容易守业难,王家能有您这般的青年才俊,看来王家千秋万世不是虚话呀”
王郁笙朗声笑起来道:“廖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要是一般人恐怕被廖小姐这一顿大帽子带下来不晕也晕了,看来廖小姐不会明说那日送信之意为何了,那好那就由在下来猜猜吧”
王郁笙顺手从身后抽出一把扇子来,然后轻轻站起,信步来到荷塘边上,望着满糖的残荷道:“小姐是要告诉在下,在下的身边不干净?是也不是?”
他快速的回过头去,原本以为怜曦定然也站在身后,想着这样一回身,吓吓这个整日里在后宅的小丫头,可是他一回头才发现那廖怜曦还端端正正的坐在是桌旁,不动声色的饮着杯中茶水呢,这是他没有料到的,可是自己的小计谋没有成功也只能就此作罢,于是他又道:“廖小姐知道在下身边的奸细是谁?也知道那奸细是何人所派对吧?”
他回过头去可是发现怜曦还是坐在那里小口小口的啜着茶水,丝毫没有要搭话的意思,这时候王郁笙才意识到,他王郁笙今天遇到劲敌了,而且是还比他城府要深的多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