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屋子里地龙烧的暖暖的,还烧着火炉,火炉中的炭火噼啪作响,屋子里的人都静静的不做声,大夫人因为近来身体不适便熏了安神的香,香炉中袅袅的飘着青烟,仿佛就是时间也睡着了一般,炉中的炉火又甚是温暖,可是屋子中却仿佛有火药的味道在渐渐增聚。
忽然,一个手中拿着茶盏的小丫头,不小心将杯盖掉落,一声脆响便将屋中众人的目光都拉了去,怜懿恼怒的自软椅上跳起,愤怒行至那小丫头身边,抬起手来便是一个清脆的嘴巴,嘴上还大声的骂道:“没眼力见的死丫头,下贱坯子就是上不了台面,让你进屋中伺候是看得起你了,竟然这般的不做脸,来人呀,将她打发出去刷马桶,不入流的东西就该跟不入流的东西在一起”
其实这话七分说这丫头,三分是在说那个根本听不见这话的人,小丫头其实第一次进这屋子伺候年龄小有好睡觉,本就是莽生莽长的年龄暖和了自然想睡,小丫头吓得跪在地上将头磕的咚咚响,口中不停的说着:“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这样的天气就是平日里出门走一下也会冻的难受,更别说去做那刷洗的活计,整日里就是泡在水中,肮脏自不用说了,可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冰冷的水。
年品云看女儿发怒,本就头疼的狠,现下更是眼前都黑了,便摆手示意让把那丫头拉出去,几个粗壮的嬷嬷走过来,像提着小鸡一样将丫头赌了嘴拉了出去。
前些时日,老爷廖天宇在府中办了宴会,大夫人原想着是要让自己的女儿光彩照人的在众人面前亮个相后,便会更加坐实这丞相府的大小姐美丽的倾国倾城,才学举世无双的威名了。
原本还特意留了一个环节,让大家看看自己女儿手绘的国色天香图呢,那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从名家手中购得的,想用它来充当自己女儿成名的基石的,想来众人看过画之后必会说“只有大小姐这样的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才能画出这样的国色天香来”,接下来恐怕就是皇子们你挣我抢的求娶了
可是,可是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这好事都给毁了,现如今众位官宦人家的茶余饭后都在说:“丞相家的七小姐心怀国家,一曲琴声惊天动地,一手丹青写的气度非凡,一舞更是惊世骇俗,就是皇上也为之动容,大小姐只是一味的贪享荣华,这般醉生梦死,真真不配为贵族女子的典范了,好多家甚至都在说生女当生廖怜曦切勿生女如怜懿每日里将自己打扮的像个花孔雀却不念他人苦楚”
更有甚者还有人说“廖家大小家十分刻薄寡恩,在家中骄纵跋扈,奴仆丫头不知道让她变卖了多少,在家中更是如魔女般作闹”真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传出去的。
这几日又是新年前夕,大家又在互相走动,这个传闻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着便传遍了京都,现如今恐怕不管是哪家公子想来提亲都会被冠以好色,贪婪,纵欲无度的恶命了,所以这些时日原本想跟大夫人套近乎的夫人们也都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对大夫人避之不及。
其实这一切都还不算什么,大不了就是个传言,有朝一日想个法子让女儿在众人面前重新树立形象便可以了。
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那个七丫头,因为大夫人不想让府中的庶女太过出挑,所以府中请来的先生她也会暗中提示,不用刻意要求这群庶女什么,甚至不来上课也装作不知道就算了,就因为这样,五小姐时常不去上课,其他几个庶女也是三天打鱼五天晒网,这样一来家中只有大小姐接受了教育最多最丰富,无论是琴,棋,书,画都细心培养,大夫人甚至会请来名家为大小姐开小灶。
但是因为老七年龄小,又没有母亲关注,所以就算是上课了,也不会特意叫她来,所以别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了,原本在大夫人心中这丫头能读完三字经已经不错了,更别提别的了。
可是,可是这丫头竟然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大大露了脸,还让皇上看见亲自封了公主,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呀,所以这些时日大夫人都头痛欲裂,只能静静的靠在软榻上
柳姨娘在旁边站,着看着这对母女心中其实是很痛快的,柳姨娘是大夫人的陪嫁丫头,人长得甚是美丽,大夫人还未出嫁的时候,在年府中便经常戏耍欺负她,可是渐渐的她也学会了怎么避开大夫人的锋芒,只要不把自己的美丽显现出来,便不会招来灾祸,后来被收了做姨娘更是要表现的在大夫人面前马首是瞻的样子,所以在大夫人暗中杀死那么多姨娘的情况下,还把她好好地放着,就能看出此人的心机。
柳姨娘心中痛快嘴上却说:“嗨,不怪大夫人恼火,就是我看着也是生气的,真真是气煞个人,大小姐美丽漂亮竟没有在宴会上出彩,竟然让那死丫头占了便宜,搞得好像老爷这宴会是特意为她办了一样,这七丫头跟她母亲一样都是狐媚子..”
柳姨娘原本跪在地上为大夫人捶腿,刚说出“七丫头母亲”这几个字便被大夫人一个窝心脚等在心口窝上,只听“哎呀”一声,柳姨娘便被踹飞出去数步远。
柳姨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面上却不能带出丝毫的怒意来,笑着抬起手在自己的嘴巴上左右个打了一个嘴巴,谄媚的说:“都是我这张臭嘴真是该打”,说着便退到了一旁站着。
大小姐廖怜懿抬眼横了一眼柳姨娘,本来她就没把柳姨娘当个人,所以也没正眼瞧过她,于是便开口对大夫人说道:“母亲这可怎么是好,那丫头真是刁钻的很,谁知道竟然会出这样一招,偏偏被皇上看见认了干女儿,这回好了,全天下谁都知道这廖丞相的庶女才动天下,且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现在恐怕所有人都在念着她的好了,说来也是奇了怪了,她跟谁学的这琴技,竟然连我都略逊与她,还有那舞蹈的功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呀,那书法也像是出自名家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真真不信他能写出这样的书法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年品云眉头皱的紧紧的,手中把玩着一柄精致的和田子玉雕成的玉如意,在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索中散发的温润的光,可见真是极品呀。
看着不做任何动作的母亲,廖怜懿急的一跺脚道:“母亲你倒是说话呀,难道我们就这样每日里见到她还要向她行礼?死丫头真以为自己就是公主了?不过是无品无级的公主而已,这公主也只是皇帝一时兴起封得,这样没有品级的公主的连个女官都不如,假若皇帝一怒之下,便杀了她哼”
听她这样说,年品云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了,随即眼角唇畔暂放出一个笑容来计上心头,接下来不急不缓得的对着面前的女儿说道:“过来坐坐吧,你这样走的我头都炸了,放心这丫头原本老老实实的呆着可能还能让她活着,看她这样作是真的不想活了,那也好我就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