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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人生试炼

这天,李这儿的右眼总是一个劲的跳个不停,心里面也总是忽悠一下、忽悠一下的。

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于总监还是没有叫他们去休息,大伙已经连轴转了将近十八个小时了。为了不被厂子周边居民举报,车间的所有窗子都关的死死的,李这儿突然就闻到一股特别刺鼻的气味,接着就看到身边的工友们一个个的都倒了下去。

李这儿两眼冒金星,双腿也有点发飘,心中好像又有一个声音在对他默默地说:不要倒下!于是他就强撑住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连滚带爬的在那个声音的指引下,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窗子底下,实际上他现在已经筋疲力尽,但在那个神秘声音的指引下,他竟然用双手举起了一个足有几十斤重的灭火器,一下子照着窗子砸了过去。

“啪!”

耳边只听到哗啦啦的一阵响声之后,李这儿却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和工友们都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原来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有人过来接班时才发现了他们,看到他们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就知道出了大事情,于是他赶紧就拨打了110,救护车来了之后才把他们都送到了医院。

后来警察通过调查得知,原来此次事故始于氖气泄漏,由于工友小刘连续加班,导致头脑模糊,灯管灌入氖气时,操作完之后他忘记了关掉阀门而导致了氖气泄漏。氖气这东西本身无毒无味,不易燃烧。只有在霓虹灯管里灌入这种气体,它才会变得五彩缤纷,但这动西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人吸多了会窒息。

由于李这儿吸入的氖气本身就不多,又砸碎了窗子,人倒在了风口,所以身体恢复的相当快。他的身体自小就这样,伤口愈合能力超强。

李这儿在小的时候,有一次淘气,自己爬到了很高很高的一棵树上掏鸟窝,一不小心摔了下来,右手胳膊一下子触到了地上,当时只听到“咔吧”一声,那家伙给他疼的,倒在地上一阵翻滚,汗水把他衣服都快湿透了。可他怕爸妈发现回去挨骂,愣是忍着没哼出半点声音。

当时他想这胳膊一定是废了,可是没一会的功夫,那疼痛感就一点点的减轻了。他试着左手扶地爬了起来,顺便瞧瞧右臂上的伤口,豁大的一个口子正在汩汩的向外流着鲜血,可是没一会的功夫,那血便不在往外流了,伤口上一阵强烈的炽热感,它竟然在非常快速的愈合。

李这儿没敢回家,于是就寻到一个山沟沟里躲了起来。谁知道就在一下午的时间里,胳膊上的伤口竟然悄悄的消失了,现在里边虽然还是有点酸痛,但是李这儿能感觉到它在一点一点的复原,他试着动了动,竟然可以自由伸屈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于是他从山沟沟里出来向自己家的方向走了回去,等快要到家的时候,胳膊竟然一点都不痛了。

另外他的身体素质也是出奇的好,当有个感冒发烧的时候,只要在太阳底下呆个把小时,小毛病顷刻就会痊愈。

闲话休提,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天之后李这儿便起来了想往外走,医生问他要干嘛去,李这儿说回单位啊。他说你那单位早就被查封了,李这儿问为什么。他说你们工厂连个营业执照都没有,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还能保的住?李这儿问我的工友们还好吗,于总监现在情况如何。医生告诉他说,灌气车间的几个工友因为一开始就吸入了大量氖气,因为抢救不及时,小刘及另外两个工友永远的离开了人世,于总监的办公室在最里头,虽然由于发现及时而保住了一条命,但只到现在还不能说话,李这儿问那他以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医生继续告诉他说,他能坐起来就已经是奇迹了,但若是想恢复到像正常人那样说话走路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一想到曾经朝夕相处的工友们,现在说没就没了,李这儿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心里也老大的不是滋味。对了,那自己这半个多月的工资怎么办,那可是拿命换来的血汗钱啊?医生说,都这样了你还惦念着那点钱,像你们这样没跟厂子签任何合同,警察没有处罚你们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那……那怎么办,李这儿仍然心有不甘,从医院出来后,他就又回了厂子,只见大门上已经贴上了大大的封条,门口还站着两个警察在边上把守着。他一看要钱是丁点希望也没有了,于是徘徊了半天还是大着胆子迎了上去:“警察大哥辛苦了,我想问一下,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没看到门口都被封了么。”警察大哥回答到。

“哦,那……我能到里面去取下自己的东西吗?”

“行,进去吧,快点出来!”

于是他们要李这儿从另一边的侧门走了进去,好家伙,原来硕大的一个工厂现在果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他快步走向宿舍,没一会的工夫就收拾好了,带着满腹的失落与无奈,又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拖着大箱子走在了街上。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在这里白干了半个多月一分钱也没有拿到,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钱也所剩无几了,现在连一个最起码能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李这儿正一路踌躇无可奈何的时候,说来也巧,突然在前面看见一家劳务中介公司,他想也没想的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大概五十多岁,矮个子,女的目测二十多岁,偏黑。李这儿见到他们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可有与机电类相关的工作,对方想也没想的就回答说有。李这儿问在哪里,做什么的,一月多少钱。她开始翻本子,半天之后告诉李这儿说,有好多呢,然后问李这儿具体有什么要求。

他现在还能凭什么资格去谈要求,工资高点的吧,李这儿随口说道。对方又看了看本子,这有一个两千五的可以吗?

什么,李这儿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她又重申了一遍。好吧,这下他终于听清楚了,乖乖,这可足足是他在霓虹灯厂工资的三倍呢。

可是他又不免担心,自己刚出校门,工作经验不是很足,人家不会叫我刚做了两天就给辞退吧。于是他又不无担心地问到,我具体在那边负责什么,可有师傅带?

对方答到,这是一家在北京非常大的酒店,李这儿的主要工作是给所有的照明设备做维护,刚入职是有人带的,而他现在的工资也是试用期的,等过了试用期,若是自己能独立上岗去维护其他设备的话,那至少也要五千以上呢。

天呐,这个数字在现在听来可能并不算什么,但在当时,尤其是李这儿一刚从学校门、农村山沟沟里出来的孩子,无异于是天文数字了,虽然他仍然心有疑虑,但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

于是他回答到,带我去吧,就这家了。对方要他交三百块钱,李这儿犹豫了一下问到,那如果我面试不成功的话,这钱是否还能退给我。她说只要对方录取,就不退钱,这次不成功,他们可以再给他推荐其他岗位,但钱不会退。好吧,李这儿想现在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就去赌一把吧。

中介女孩带着他坐上了公交车,大概过了了四十多分钟,她带李这儿下了车,他一看路标,竟然是宣武区(现在已经没了)广安门内大街,她直接带着李这儿向一座很高很高的大厦走了过去,李这儿一看上面写的是“贵都大酒店”五个霓虹大字。

李这儿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能来到这么高档的地方上班的,现在就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瞅着哪都觉得新鲜、好奇。

走进酒店大堂,只见这里面的装修更是奢华的不要不要的,在灯光的辉映之下,就如同皇宫一般的金碧辉煌。

她让李这儿在沙发上先坐一下,等了一小会,她回来说要带他去见这里的老总,李这儿还以为要坐电梯继续往上边去呢,可是她带着自己直接在一层大堂里面穿了过去,后面竟然是一个小院落,就像老北京的四合院一样,两个胖胖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喝茶。

那中介女孩给李这儿介绍,这就是管机电科的两个老总,一个是张总,一个是李总,李这儿向他们一一问好之后,他们竟然瞅着自己嘿嘿只笑。

李这儿没好意思问这是啥意思,中介女孩突然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看了下两个人面前的杯子,还以为要自己给他们倒茶呢,于是他就走了上去,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紫砂壶,还没等他倒,就听到那个李总发话了,小伙子新来的吧,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呢,去给我整包烟,我好教教你怎么在这里干。

李这儿看了看中介女孩,她又向自己使了使眼色,李这儿终于懂了,这是在跟自己要见面礼呢。好吧,他从酒店里出来,旁边就是一家烟酒超市,他一想买什么烟呢,人家这么高档的一个地方,我可不能在给人的第一印象里就掉了链子,想了想,一咬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元,老板,来两包中华!

李这儿至今还记得烟店老板那惊异的眼神。

完事后他又回到了大堂后面的小院当中,那两个男人跟中介女孩果然都还在,给,孝敬两个领导的,别嫌烟太差。嗯,嗯,小伙子有眼力件,不差,不差,那谁小刘,领这孩子上岗吧!

哈,这就上岗了,李这儿心里一阵兴奋,然后从屋子里又出来了一个小矮个男的,三十多岁,很瘦,黑瘦黑瘦的。中介女孩这时走了过来对李这儿说到,这下放心了吧,那我回去了哦。李这儿一再的跟她道谢,然后目送她离开了酒店。

那瘦子带着李这儿走进了一间屋子,交给他一个工具箱,然后又给了他一张收据:300元。

李这儿问这怎么还要钱呢?瘦子答到,这些工具能白给你吗,你刚来,万一哪天再偷偷的拿走了呢,这是押金,不愿意拉倒,于是显得不耐烦起来。行,行,行,我给还不行嘛,于是李这儿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三百块给他。

其实自打那两个胖男人给他要烟时起,李这儿就觉得这件事情已经有点不大对劲了,可人有时在最艰难的时候,心理防线往往也是最低的,如果说一开始在中介公司交了钱之后,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话,那么现在对于他们来讲,自己就如同一个羔羊般的任由他们宰割了。

您可以说他傻,也可以骂他二,但这却是他最真实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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