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失态
安孪代洛兹教授回了趟罗曼，这会早又泅海回来了，一天都没休息，回来就守在水墨石边，专给鬼头叟查看消息。鬼头叟则只管看书喝茶，装个罗厦学士的高雅样子，听到安孪叫学父，这才扭过头去。
安孪说，“安次传了消息来。”
鬼头叟就移身走了过来，背着手扭着头瞄着下面水墨石。
那水墨石上照示的是一个超市内景，在一个货架旁，前方走过的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王老板的甘水牌纯净水。石上画又是一动，就见一个僻静街道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卖部里，一个衣着朴实的老板正给一个小孩递过一瓶水，那瓶上也有甘水两个字。
连小孩子也钟爱纯净水了，连最爱碳酸饮料的小孩也喜欢上了这个包含人性秘密的纯净水，鬼头叟不由得就赞这个孩子很懂事，欢喜说，“三天就要到了，主任说，到了三天就会有事情要发生。”
水墨石上又泛起一阵波纹，把那个小孩子模糊了，却又有一道帷幕打开。一个角落亮着光，犹如美丽朝日初升。又过了一会，就见一个漂亮公园现在水墨石上，有老人晨练、散步，他们彼此点头、招呼，却很有些怪样，狐疑、不安、不信任，躲躲闪闪的。
安孪说，“学父，安次这是给我们看的精神病院么？”
鬼头叟笑说，“我也不知道，精神病是这个时间室外活动的么？”
那看视的眼睛更是凑的近近的，有意叫观者看清楚其中每一举止，就见个个人脸都难掩惶恐，生怕就被人吃掉一样，又充满了算计，像是在面对一个兽物，一种可供餐食的动物。
鬼头叟也惊诧说，“这下边事情，可就难料了，谁知道大家要变成什么样。看吧，这就是一个民族没有真诚、有真诚也被怀疑的结果，都生怕你吃了我，却又琢磨该如何把别人吃掉。”
公园里看过，那水墨石几个光影闪过，又有一个动景清晰浮现，那是北山都的街道。
北山都美丽的秋日早晨到了，可偏偏没人在意这个早晨的阳光、空气、露珠正在散发以及晶莹的光落进尘埃。市民朋友们也不知道怎么了，个个提心吊胆，把迎来的人看一眼又把身后的人看一眼，也不知到在防啥，十分神经质，中了邪一样。
有一个十字路口当先拥堵，不到半小时，全城都感染了。每个路口每条车道，车首车尾相抵相接，无法前行，无可后退，尖锐刺耳喇叭响彻全城。已有人给逼哭了、逼跪了、逼疯了，有的人走下车来，就在车旁吵嚷起来，好多处打了起来，不可开交，人们都莫名冲动。
有司机的车主，丢下司机与车自行离去。
无法弃车的人拉住了交警质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搞得我好忧郁！”
交警嗓子已经哑了，怕投诉，强自尽责说，“敬爱的市民，请看，这还仅是交通部门的事么，搞得我也失声了。”
这交警胖胖的，胡子拉碴，这市民把他上下瞅一眼说，“哪个还能搞得你失身，你一定很巴不得的吧。”
然而，又一会，大家就欢喜发现这是一个全城大堵塞，就放松了赶去上班的急切心情，百年一遇呢，还不看看热闹么，甘心就此错过么？
只有走路的人才能参差找到去处，公交车早已打开前后门，把那些吵闹不休的乘客放了出去。
小柱骑行在上空，把脚底景象一看，惊呆了，北山都已疯。转过几个街道，来到了王老板的固定早餐点。
这是一段狭窄的街道，车也排成了长排，都停着。王老板吃完了，走出屋来，才知道喧嚣之大远非屋里听到的那样，嫌恶不已，又把这个城市的人民由衷痛恨了一番，忽而大喜，这不就是他制造的现象么？
安次立刻在他心口说话，“老板，人民这都是得了饥渴症，要我们的甘水才能解，我们的水要大卖了！”
王老板说，“好，好，我本来还想进军房地产，现在又不那么想了呢，谁说的卖水就没有卖房子卖手机高端？”
这里已临近城外，王老板就转过身往北走，叫车就在外等着。
小柱就在上空随行。
来到城外，有一辆车等在路边，王老板走了过去，恰好一架私人飞机往城内而去，安次就探出头说，“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就是比较低调。”
王老板说，“不要乱讲，不要乱讲，我看它像是朋友圈的飞行物。”
车又往北，就到了一个叫蓬门书院的大院落，进入院内，王老板的轿车直接开到了地下停车场，小柱也跳下跟了进来。继而王老板上到他的私人客厅，他先是在窗前往外观看了一番，很满意才来到了沙发里，打了个嗝，喉咙里一股酸咸，正想喝点什么，一个服务员走了进来，在柜前把茶倒了一钟端了过来说，“这是我们自家的水泡的。”
门外走进他的会馆经理，躬身说，“王董，才接到好多个电话，说城内大堵，贵宾不得已都要迟到了。只有住在城外的几个到了，我们要不要推迟宴会时间呀？”
就有一架直升机在窗外响起，经理忙走到了窗前。
王老板对窗那边经理说，“只要汤老板李老板到了，别的就不那么重要。”
经理就晃头晃脑的看有没有汤老板李老板下来，往常他们都是车子，今天改了飞机，也不认得。
才一会，那远处又有飞机飞来这边，就在停机坪上方下降，不远一个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迎风看着那机降落，他是前一架直升机带来的，身后又站着一个他的保镖。那架直升机上也走下两人，也戴着墨镜，也带来一个保镖。这边一个打量着笑了下，那边一个摘了墨镜，迎了上来与这边的握起了手。螺旋桨又转起来，旋起一阵大风，哒哒哒哒又飞走了。
经理转回头来，朝王老板使劲点头说，“来了，来了。”就赶去迎客了。
小柱好奇，也跟了出去。
经理在贵宾通道站立，迎候走进的几个人，却也只是略一鞠躬而已。两个戴墨镜的中老年贵宾只瞄了他半秒不到，又往前走了。一个服务员走在头里给他们引路，因为今天这路线他们都不熟，所以才领着，往常走的都是地下室、电梯、贵宾室一路。
七拐八拐来到一个过厅，服务台内，一对十分英俊漂亮的男女服务员坐在台前，只管微笑，什么话也不说，又一厅门打开了，几个人都走了进去。这两位贵宾聊着又出了厅，来到后廊，再就各走一边。小柱隐约听出，他们是相约而来，所以他们的直升机也是前后接踵而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