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这场戏的时候,我正好去找你。”苏郁语气异常平静,就好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那时我还有好多事没有想起来,就是单纯的怕黑,怕血…后来他们就找到我了,我受伤了,可是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有时我就想,没有感觉会不会就活得轻松一点。”
元程东沉默:“别想那么多。”
苏郁对着元程东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后来,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些记忆,就在我还无防备的情况下,喷涌而入,我被击倒了。敏柔用了很长时间才让我重新站起来,可是我越来越不相信别人了。那天,我又见到那个骗了我的女人,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逃走,我没法面对…”
元程东紧紧握住苏郁的手:“你还有我,苏郁。只有面对过去,才能走向未来。”
“未来?”苏郁觉得这两个字很陌生。
“对,你的过去我没法出现,可你的未来里一定有我!“元程东将苏郁紧紧抱在怀里,深情的说到。苏郁的心忽然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元程东轻轻拭去苏郁脸上的泪珠,心疼的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始终没有把韩慕歌回国的事告诉她。
第二天,苏郁陪着元程东一起到了医院,见到了方涛。方涛面容憔悴,也许是太过操劳的缘故,他眼窝深陷,面露疲惫之色。再看看重症监护病房中的孩子,苏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看着重症监护室中奄奄一息的孩子,他还没有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还没有享受到幸福的生活,就随时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苏郁转头看了元程东一眼,他正和方涛在一旁寒暄,方涛从元程东手里接过钱,感动之情溢于言表。方涛紧紧抓住元程东的手以表感谢,倒弄得元程东有些不还意思了。
医院那样压抑的地方,苏郁一刻都不想多待,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勾起了她很多可怕的回忆。孤独、冷漠和血腥,都是苏郁不愿回忆的…就在苏郁和元程东准备离开的时候,杨浩源却突然出现在了医院。杨浩源看到苏郁和元程东微微一愣,迟疑片刻便径直朝方涛走了过去。
元程东和苏郁站的比较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苏郁还是观察到方涛的神情变得有意思不自然,害怕、担心、恐惧…绝望…接下来的一幕,苏郁和元程东都没有想到。方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杨浩源将一双冰冷的手铐拷在了方涛的手腕上。
方涛和元程东擦肩而过,他的眼中尽是绝望的空洞,他看元程东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一样。元程东忽然有了错觉,仿佛刚刚看到那个为儿子病情伤心难过的方涛和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一个人。
“出什么事了?”苏郁拦下杨浩源。
杨浩源旺了一眼方涛的背影,又看了看苏郁:“认识啊?”
“阿东的同学。”
杨浩源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乔乔也应该是他同学了。”
元程东敏感的听到‘乔乔’两个字:“这件事,跟乔乔有关?”
杨浩源点了点头:“昨天你们走后不久,我们接到报案,西郊发现一具女尸,是乔乔。”
“乔乔死了?”
“我们连夜展开调查,方涛是最大嫌疑人!”杨浩源说的如此肯定,元程东知道,十有八九,方涛就是凶手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呢?
“我能去看看吗?”元程东觉得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不可思议了,让他难以置信。杨浩源微微一愣,方涛是嫌疑人,要不是见元程东与方涛是同学,他是坚决不会将案子的事告诉元程东的,现在元程东还要跟去警局,这不合规矩啊。
苏郁看出了杨浩源的为难:“我也跟着一起去。”
“那好吧。”苏郁是律师,有律师跟着性质就不一样了。
到了警察局,方涛对自己作案事实供认不讳,而他杀人的原因竟然是乔乔不肯借钱给他儿子治病,听着方涛的口供,元程东的后背冒起了阵阵凉气,他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答应借钱给方涛,那今天躺在太平间的,会不会就是自己。果然,世界上最复杂的还是人心,如今元程东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昔日的同学。
苏郁将手附在元程东的肩膀上,希望能传递给他力量。元程东不是小孩子,商海沉浮他还是知道人心险恶四个字,可是他毕竟生长在一个健康的家庭,即便遇到过打破自己道德底线的事,可毕竟身边亲近的人不曾受到伤害。只有经历过才能知道,这个世界上人心,比任何灾难都来的可怕。
元程东结果苏郁递过来的水:“我觉得人生真的很不可思议。上一刻,我还像一个‘救世主’一样,带着钱去救他儿子的命;下一刻,我想要帮的那个人竟然变成了一个凶残的杀人凶手。浩源说,乔乔的尸体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就是人心。”
元程东自嘲的笑道:“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整天说着我可以保护你,可以成为你的依靠。可现在,我连这点儿人性的丑恶都面对不了,我怎么保护你?!”元程东紧紧的握着矿泉水的瓶子,都快将它捏爆了。
“凡事都有个过程,很多事,听起来要比经历过,简单的多。经历过才知道,语言都是苍白的…”
“苏郁,找个时间,跟我好好说说当年的事吧!”
苏郁身形一滞,她望着元程东,元程东怅然的看着窗外。苏郁的心情异常的复杂,这是元程东第一次向苏郁询问当年的事,苏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过去,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元程东讲述那段黑暗、血腥的经历。
“证据确凿!方涛不能保释。”杨浩源走出审讯室,对元程东说到,“你应该认识他老婆吧,代为转达一下吧。”
“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杨浩源有些迟疑。
元程东看出了杨浩源的犹豫:“律师在场,可以吗?”
杨浩源看了一眼苏郁:“她不是方涛的律师。”
“我可以是。”
“你可是从没输过官司的,接这个案子,你可要想好啊!”
“我想好了。”苏郁看了看元程东,给了杨浩源肯定的答案,“帮我去征求他的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