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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钟吾双剑

北辰学院,禁地。

宇文觉走在阴暗的目的之中,两把明晃晃的断剑就握在手上,周身黑气弥漫,四周之前在他进入时缠绕在他身边的魑魅魍魉居然就自动似是恐惧地一一散去,此刻宇文觉似是进入了一种极端玄妙的状态,虽然在朝外走着,身心却进入了这两把剑的世界——

进入了一个生来命途多舛,一再遭遇变故,一再遭受命运的欺骗,却自强不息,在坎坷的命运中同命运抗争的苦情剑客的世界。他仿佛看到了钟吾靳,仿佛看到了一个历尽世情凉薄,却依然挥剑向苍穹,最后死在自己的信仰中的男人。杀伐,双剑已被命运折磨得显得笨拙,却愈加锋利,剑之所指,万夫莫当。

宇文觉此时已经仿佛行尸,而他的双眼已经空洞,眼前满是那一身褴褛却手持双剑的男人,看不见脸庞,只能看到被时光雕刻过的带有疤痕的下巴和苍老的满是疤痕的持剑的手。而他生前舞剑、悟道、挣扎、陨落,一幕幕,就仿佛又重新上演在他的身上一样。

“我即是剑,剑即是我,我及是钟吾,钟吾本为我——”

“觉儿,觉儿,你在胡说些什么,醒来!”

“宇文觉,师哥,你醒醒啊——”

这一切都像幻觉,幻觉一般,在耳边回荡。宇文觉全然不知。

而此刻,他已经持着两把剑走到了墓园门口,而他一路上,握着双剑不知在一路上砍出多少道剑纹,而且,都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砍出的。

只是,原本一直在门口怀着欣喜且焦灼的心情等待宇文觉的古咎和顾青灯,起先看到宇文觉的身影的时候,还是抱有期待的,然而待得看见他持着两把断剑,不禁哭笑不得——原来他所谓的机缘就是这么两把断剑啊!

可接下来,两人又被他的举动惊呆:宇文觉双眼空洞,却一直不知疲倦地挥舞着双剑,舞出一套套极其神秘的剑法,且两剑配合极其默契,毫无破绽,令人眼花缭乱。可是,宇文觉体内元力已经明显耗尽,这个状态,并非顿悟,而是走火入魔啊!

古咎毕竟成名许久,经验丰富,看出了宇文觉的端倪:那双剑确实是上品法器,只是双剑之主人生前太过强大,意志力太过强大,残留在剑上,此时的宇文觉,与其说是宇文觉,倒不如说是粘附在他躯体上的壮志未酬的先贤大能,许久不曾握剑,再握到剑的喜悦宣泄一下而已。

所以,这样的走火入魔,对宇文觉来说,某种程度上也许是好的。这对他境界的提升有极大好处,因此,古咎拦下心急如焚的顾青灯,待得宇文觉舞完最后一套剑法,才出手将其打晕,带他回了古元峰。

北辰学院,北辰峰。夜。

夜间漂浮在北辰峰上的一排排蜡烛依然亮着,跳动着火焰,而整个北辰峰的那一片平地,都是一个个蜡烛摆成玄奥的形状,漂浮在上空,永不息止地燃烧着。

而在夜晚,北辰峰上这些蜡烛倒显得静谧与深邃。此时两个白袍男子正在迎风站在峰顶,衣袍飘飘。细细看来,这二人一个不正是院长诸葛龙天,而另一个,不正是今天的藏兵阁的守门人么?

“让古咎的徒儿进了墓地?”诸葛龙天首先打破这沉寂,问道。

“嗯。”

“那小子确实是个好苗子,只是,钟吾前辈的双剑——他还走火入魔了,这——”诸葛龙天问道。

“来日北辰学院之生死,全系此子一人之手。”守门老人说道。

“师祖卦术入圣,境界超凡,所卜之卦,当无不验。只是,我北辰学院立院千年,竟还有灭顶之灾?”诸葛龙天不解道。

“非也。近年来天命际会,卦象越来越扑朔迷离,卜卦也愈是模糊嬗变,多年来无论是天下大事,还是卜测吉凶,都已很难精准。”守门老人摇头道。

“那还要选他?”诸葛龙天更加不解。

“也正因如此,才要选他。此人和他的妹妹,以我之卦术,卜不出来路,卜不出去向,此二人之卦象命途,一片混沌。”

翌日,古元峰。

宇文觉缓缓睁开双眼,正试图要起身,却又感觉四肢无力,双臂传来一阵酸疼,又猛地倒了下去。

“嗯,嗯,好吃——啊?!”

“啊——”

一声女生尖叫,紧接着又一声尖叫。

宇文觉这一躺不要紧,似是压住了某人的手,那在床侧睡得正香的顾青灯立马疼得发出一声尖叫,宇文觉被这声尖叫一吓,也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你,你醒啦?吓死我了,我还一直在纠结你到底被那两把剑吸尽元力虚脱至死呢还是是被老爷子一掌拍死的呢?!”顾青灯委屈地说道。

“什么?!老爷子还拍了我一掌,怪不得,怪不得脖子上火辣辣地疼。”宇文觉一听,顿时捂着脖子说道。

“你是不知道呢,你当时握着那两把剑到底有多吓人,你自己仿佛就像个机器一样,体内明明已经没有丝毫元力了还舞剑舞得那么起劲儿。”顾青灯说道。

“对了,我的剑呢?!”宇文觉猛地想起来,赶忙问道,而一抬眼,那两把剑就静悄悄地躺在床侧,剑上反射出明亮的光,朴实无华,看上去与普通兵武无任何不同,只是那剑末梢处的断痕,则显得略有狰狞、落魄之意。

宇文觉看见自己千辛万苦拿来的剑还在,顿时就放下了心,于是才肯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床上,此时古元峰上正值天亮,小木屋倒是十分敞亮,外面夏日的晨光泼洒进来,倒是令宇文觉心中安定了并不少。

因为坦白说,现在宇文觉心中还感觉毛毛躁躁的,之前走火入魔时的记忆已经全部消失,但那种手起刀落剑戮苍生的感觉还是停留在心间,宇文觉回想起,不禁反胃,爬起来就忍不住欧吐了起来。

顾青灯正从厨房为他端粥过来,看见宇文觉这个样子不禁大为惊慌,赶忙上前去给他顺气,待得宇文觉情势稍微好转,才敢小心翼翼地喂他吃粥。

宇文觉其实没想到之前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小女孩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也不禁哑然,乖乖吃着粥。毕竟,自己之前是在亏负的情况下走火入魔,还不知不觉地一再舞剑的,因此体内虚弱得不行,自然也已经很饿了。

等宇文觉吃完粥,顾青灯打扫收拾干净后,宇文觉其实感觉到一股一股的暖流在胸间流动。毕竟,自黑暗深渊以来,很少受到过这样的关怀了呢。

此时宇文觉正闭着眼,门外“嗖”地飞来两个异物,宇文觉躲闪不及,也没力气去抵挡,而顾青灯已经走远,眼看着那两个异物就要撞上来,宇文觉赶忙从胸口掏出一道宗符,朝空中扔了过去,那道宗符瞬间变成大网,将两个异物半空中。

“好好好,能在陷入绝境之时尚有自保逃生之力,没枉费我的苦心教导,哈哈!”古咎边说着边大踏步进来了。

“老爷子!我都这样了你还忍心折磨我吗?!都走火入魔了你都忘不叫拍我一巴掌!”宇文觉苦笑道。

“诶嘿,老夫我那一巴掌,还拍得真是恰到好处,炉火纯青,不轻不重,不早不晚!神来之笔啊!”古咎捋着黑白相间的胡子,自得地笑道。

“喂喂!多亏了您老人家我都要死了好嘛?!不行,老爷子您得赔偿我。”宇文觉竟然趁机敲竹杠,顾青灯此时已经收拾好,笑着看着这师徒二人斗嘴。

“你小子,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老夫我看不出来吗?你那两把破剑,虽说是断剑价值大打折扣,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那边毕竟是钟吾前辈的陪葬品,其威能,你们使用起来,却一点也不会不够用!”古咎说道。

“尽管如此,您这大早上的还浪费了我一道宗符呢!”宇文觉说道。

“你小子,你看看你那宗符大网里放着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古咎胡子一吹,瞪眼道。

宇文觉之前一直没注意那两个异物,这时才看到,,居然是两个精致的朱红夹杂黑色神秘纹理的剑鞘。

这一瞅,宇文觉立马就乐了,一开始想到自己弄了两把剑回来,尽管是两把断剑在别人看来不是什么好法器,但自己倒是心仪无比。可即使如此,确实还有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要解决,那就是,剑鞘。

这么大这么明晃晃的剑,总不能时时刻刻握在手里吧,那墓园之处,这两把剑本来就没有剑鞘,只是作为祭品交叉插在钟吾靳的墓上,毫不起眼。如今被宇文觉取走,倒是唯独两把剑,显得单薄了些。

没想到,正在自己口渴的时候,古咎就给他送来了水。这两个剑鞘,不得不说,来的真是时候啊。

宇文觉这回彻底开心了,赶忙收了那宗符之网,将那剑鞘收了过来,爱不释手,这剑鞘做工精细,坚硬无比,造价定是不菲。

“多余的话不说,谢师父!”宇文觉挣扎着坐起,在顾青灯的搀扶下,对着那看似不正经的古咎,行了一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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