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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后宫女囚育雄才

也许是好事多磨,或者是天妒英才。拓跋嗣和姚媛的恩爱没能持续多久,后宫就发生了惊天变故。原有的杜贵妃见拓跋嗣宠爱姚媛,气闷不过,一命呜呼,留下长子拓跋焘,此时也才十岁,这个娃娃也和早年的拓跋嗣一样,生性至孝,失去了亲娘,悲伤不已,每天哭哭啼啼,弄得拓跋嗣也没好心情。不久,宠爱的姚妃也一病不起,眼看不久人世,临死时,姚媛拉着拓跋嗣的手说:“臣妾此生幸逢君王,唯一的遗憾是没能为夫君生个一男半女,这后宫自杜贵妃去后,焘儿整天哭啼吵闹,终不是办法,得另选嫔妃,稳定后宫。”拓跋嗣叹了口气:“恩爱夫妻不久长,短短几年,爱妻就要撒手西去,你这一去,把我的心都带走了,我哪里还有心情考虑再纳嫔妃。”深知明元帝的姚媛知道圣上说的都是真话,劝慰说:“爱情死了,但这后宫几千采女还活着,得有个主宰来稳定后宫,即便不再纳嫔妃,也得为焘儿找一位养娘,抚养教育他。”

“为焘儿寻找养娘当然可以,但还须是一位德才贤淑的女性,一时仓猝,到哪去寻找这样稀缺的女人。”拓跋嗣犯难。

“臣妾倒是认识一位奇女子,是可以为焘儿的养娘。”拓跋嗣此时正为前方的战事焦虑,听了姚媛的话,为她的真诚感动了:“原来爱妃早已为朕物色好了人选,快告诉朕,她在哪里,我这就去将她纳入后宫。”

“此人就在后宫,”姚媛喘了口气,轻声说:“就是前几年因犯事入宫的窦艳。”拓拔嗣点点头:“爱妃放心,朕这就去办。”姚媛见一代君王对自己这样言听计从,宽慰地闭上了双眼。这是公元420年,明元帝的嫔妃两人相继病逝。

窦艳本不姓窦,而是大知识分子崔逞的幼女,父亲被杀,她抱着一岁的弟弟崔漏头逃到父亲的挚友窦仁家,被窦仁收养,更名窦艳。此女从小饱读诗书,深明大义,成年后嫁给镇边将军邓绥为妻。不想命运弄人,邓绥在征讨柔然的战争中断了一条胳膊,只得复员回家,安置在云中。在安同的“计口授田”运动中获得百亩良田,与莫里合大娘为邻,从事农耕,小夫妻一家的小日子过得倒也其乐融融,没想到却因田惹祸。窦艳家的百亩良田在靖国公贺兰悦家田地的上游,每次开渠引水,总要借用邓绥家的沟渠,这令贺兰悦的儿子贺兰豪勇心里很是不爽,他命令管家出面,找到邓绥多次协商,要购买邓家这一百亩土地,邓家以这百亩土地为谋生的饭碗,怎肯将土地出售,生意几次都谈崩了。贺兰豪勇奸狡霸道,仗着自己是外戚的高贵身分,要强占豪夺,又怕弄坏了名声,见买卖不成,就伪造了一分田契,带着下人,气势汹汹地来到田间地头,找邓绥说事。

窦艳带着四岁的儿子在田里耕作,见贺兰王爷在自家的田头栽上了靖国公田产的标记,她丢下犁头就跳到田埂上,指着标记,责问贺兰豪勇:“这是政府分给残废军人的私田,你怎么插上了国舅王爷家的标记了。”贺兰豪勇嘻皮笑脸地拍着窦艳的肩头说:“大妹子,你还不晓得吧,你丈夫在外面吃喝嫖赌,没钱还债,已把这一百亩良田卖给我贺兰家了。”窦艳一听如五雷轰顶,跑过去拉住杵在田头的邓绥,追问他:“你怎么背着我把田土卖了?”

“你听他****的胡说。”邓绥跳上田埂,一把抓住贺兰豪勇的衣服:“你她妈的空口栽脏,老子什么时候欠你的钱了?”管家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田契:“空口无凭。这田契上写得明明白白,你小子欠钱不还,还想狡懒。”窦艳一看田契,就一切都明白了,气愤地说:“你们这是讹诈,谁不知道我老公只会带兵打仗,斗大的字认不到一箩筐。”贺兰豪勇冷笑着说:“你男人是写不来字,这字是中保证人写的,但这签名可是他的手笔,大妹子你仔细看清楚。”是呀,窦艳一看,可不,卖主的签名千真万确是丈夫的手笔。

“你她妈的哄鬼去吧,不晓得找哪个杂种摹仿我的笔迹。”邓绥冲过去要撕毁那张田契,被贺兰豪勇伸手一挡,挥手把他打下了田埂。邓绥从田地里爬起来,一只手扯起刚栽上的界桩石,舞动着界桩石向贺兰豪勇扑过去。“你小子反了,给我打!狠狠地打!”贺兰豪勇凶狠地嚎叫:“打死他本王爷支付棺材钱。”王爷府的家丁们听了主子的吩咐,乐得有了练习拳脚的机会,围住夫妻二人好一阵拳打脚踢。邓家四岁的小儿见父母被毒打,哭喊着一把抱住贺兰豪勇的腿脚,张嘴就咬。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王爷身穿豹皮裘裤,小娃娃稚嫩的牙齿哪里咬得痛,只是这举动使得贺兰王爷十分气恨,抓起四岁的小儿凌空一甩,可怜初来人世的娃娃,还没看清楚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就跌落在冰碴弥坚的田埂上,脑浆迸裂,顿时咽气。邓绥见爱子的惨状,大吼一声,伸手拔出一家丁身上的佩剑,刀光闪耀处,贺兰豪勇一颗脑袋滚落地上,四个家丁挥刀反抗,也被刺杀,顿时倒在血泊中。四周围观的乡邻一见出了凶案,顿时一哄而散。邓绥虽然是身经百战的武将,毕竟受伤断了一条胳膊,此时被众家丁团团围住,不一时就被杀得鲜血淋淋,夫妻二人被捆梆起来,押送平城京畿衙门。好在两个女儿还小,出事时还在家中学习织布,没法去田里劳作,躲过一劫。

邓绥弑杀王爷一案轰动全国,开堂审理时,围观的老百姓把大堂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负责问案的主官安同把惊堂木一拍:“罪犯邓绥弑杀王爷,光天化日之下连毙四命,你可知罪?”邓绥拖着累累伤痕,不屈不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杀人偿命,我没啥说的!”

“邓绥杀人,实属无奈,请大人明鉴。”窦艳在公堂上有理有节,口呼冤枉:“一,王爷贺兰豪勇凭借权势,巧取豪夺,肆意殴打为国致残的退伍军人;二,王爷贺兰豪勇伪造田契,栽脏陷害,应以伪造公文罪予以治罪;三,王爷贺兰豪勇将我四岁小儿摔死在田埂上,应以蓄意谋杀罪提起诉讼;四,邓绥夫妻二人被王爷多名家丁围住殴打,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拔刀反抗,尽管连杀数人,应该认定为正当防卫。”窦艳在大堂上的答辨词引起一片叫好声。安同一拍惊堂木,反问:“窦艳,本堂问你,这律例哪来一条正当防卫之说?邓绥是前任将军,勇猛过人,连杀五人,也能说是正当防卫。”窦艳指着夫妻二人身上的累累伤痕说:“大人请看我夫妻二人身上这淋沥的鲜血,贺兰豪勇猖狂的叫嚣,要手下的家丁狠狠地打,打死人最多支付一副棺材钱,这是蓄意谋杀。我丈夫奋起反抗,混战中杀死数人,至多只能算是防卫过当。”“哈哈哈哈,”安同一阵狂笑,私下里也认为小女子的话言之在理,但他在“计口授田”时见识了贺兰悦诬告崔逞,使其罹难的过程。晓得王爷的厉害,不愿去捅这马蜂窝。就说:“你这小女子,好一副伶牙利齿,等你以后有权力参与制定法律的时候,你来制定‘正当防卫’这些律例条文吧。”说完,把惊堂木一拍,宣判:“邓绥连杀数人,判斩立绝。罪犯窦艳,家产没籍充公,押送宫廷为女奴。”

窦艳的当堂申诉,在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人治社会,一时成为传奇,连身处深宫的皇帝拓跋嗣也听说了这个奇女子。此时听说让窦艳来担当太子的家庭教师,当即点头同意了爱妃姚媛的“请求”。

安葬了姚妃以后,拓跋嗣决心去考察这个奇女子,他去到掖庭的冷宫,见犯罪奴婢们浣洗了衣服,正在休息,一个个坐在石阶上懒懒地晒着太阳,居中坐着一个面貌清秀的妇人,她正在背诵韩非子的一篇故事:“智伯索地于魏宣子,魏宣子弗予……”见众奴婢都不知所以然,就解释说:“智伯向魏宣子索取土地,魏宣子不给。任章问‘什么原因不给他?’魏宣子说‘他无缘无故来要求割地,所以我不给’。任章说‘无缘无故来索取土地,邻国必然恐惧。他反复索求,贪得无厌,天下各国必然害怕。您给了他土地,他必然骄傲而轻敌,而邻国必然会因为害怕他而互相亲近团结,以互相亲近团结的军队来对付轻敌的国家,那么智伯的寿命就不长了。’今天讲的就是土地的故事。”坐在窦艳身边的两个女儿此时还小,尽管才几岁,也被充进宫中为杂役奴仆,此时鼓着大眼睛,不耐烦地说:“好了,娘,我们家都是因为土地的事惹的祸,你不要再说土地田产了。”几个杂役宫女说:“我们要听窦姐姐讲故事,你们小娃娃莫打岔。”拓拔嗣十岁的长子,太平王拓跋焘此时也坐在两个小女娃娃身边,打招呼说:“我一会儿带你们去东宫耍,这时候安静点,听阿娘讲故事。”窦艳笑着对拓跋焘说:“你是太子,今后要治国安民,阿娘这些故事就是讲给你听的。”

拓跋嗣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心酸,悄悄离开冷宫,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囚和姚媛一样,是不可多得的女杰。但是,要成为太子的老师,必须是品学兼优的知识分子才行。又经过几天的考察,拓跋嗣发现冷宫的仆役们不论男女,对窦艳都很尊重,于是就在东宫召见她,亲自面试这个在后宫颇有威望的女仆,跟随身边的只有亲信太监段霸。窦艳来到拓跋嗣面前,不卑不亢地跪拜行礼:“罪妇邓窦氏参见圣上。”拓跋嗣笑着说:“朕今天和你只拉家常,不谈其他。你坐吧。”窦艳谢过圣恩,落落大方地坐下了。拓拔嗣说:“听说你来这冷宫已经三年了,焘儿也经常去冷宫玩耍,听你谈三坟五典。”

窦艳点头说:“太平王聪颖过人,胜过乃祖乃父,中兴盛世,正寄望于此子身上。”拓跋嗣听后大为高兴:“此儿虽妙,一旦为人主,施以权柄,难免出现误定方略之过。”拓跋嗣借此对窦艳家庭的罹难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窦艳借用韩非子的话,说:“‘人主之过,不能明法而制大臣之威,无道得小世之信矣。’君王不能严明法纪,抑制大臣的威风,就没办法得到老百姓的信任,这才发生了那次邓绥弑杀贺兰豪勇的事件。”“很好,”拓跋嗣没有想到窦艳的古文修养这么深厚,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对窦艳的回答非常满意:“这后宫自上月杜王妃、姚王妃过世,焘儿整日思念母亲,不能从哀伤的阴影中走出来,更不能专心治学,以致学业荒废。朕以为你才貌过人,学养深厚,希望你能成为焘儿的养母,担负起抚养教育他的责任。”

窦艳不卑不亢地说:“民妇不一定能胜任。只是,既然圣上这么信任我,那就试试吧。”“好,”拓跋嗣对段霸说:“快去请太平王焘儿来见过养娘。”十岁的拓跋焘被带到父亲身边,听说“阿娘”窦艳将名正言顺地住进东宫,身任太子的养娘,喜不自胜,当即谢过父亲,拉着阿娘的手,跑进后花园和绚的阳光中。

窦艳失去了儿子,如果儿子不死,也已经八岁了,和太子年岁相仿,由表及里,就把太子当亲生儿子一样照顾,饮食起居,吃喝拉撒,一手一脚,亲历亲为。生活之余,照料太子读书写字,从三坟五典,诸子百家,到阴阳八卦,天文地理,无所不包,无不涉猎,为拓跋焘成为一代名君,打下了丰厚的学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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