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祈对宋云一个劲儿地献殷勤,送温暖,孟庭西终于做到了冷眼旁观。让他略感舒心的是,凤梨头虽然忙活了那么久,却一直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宋云对那家伙似乎也没那个意思。
而在公司众人的眼中,他和李菲菲的关系缓和不少,不知道李菲菲用了什么火箭助推,简直达到了突飞猛进的地步,就连苏蓝都在摇头:“鲜花终于决定插在牛粪上了吗?”,这句话不知怎么让李菲菲听见,午休时办公室里再次燃起熊熊战火。
“李菲菲,我就说你怎么了?你回去照照镜子吧,就你那一脸扑了粉才能勉强遮住的痱子,也敢在这儿叫嚷?”
苏蓝这是打蛇打七寸,一上来立刻揭了李菲菲的短。有些话同事之间私底下传传没多大关系,一旦摆到明面上,就不可能风平浪静了。
“你以为你就很好吗?一双眼睛长得跟那太阳黑子似的,小得压根儿没法看,对了,你回家都不用洗衣机的吧?就你这身材直接就可以当搓衣板用了,还可以省下一笔电费呢。”
李菲菲挺了挺胸,双手交叉环抱着,一张恶毒的嘴开合不停,让人汗颜。作为当事人,苏蓝大怒,直接挽起衣袖冲了上去,两人很快扭打于办公桌上。
“李菲菲,你以为孟经理突然瞎眼看上你了是吧?孟经理喜欢的是宋云,都同居了,你丫就死了当小三的心吧!”
孟庭西用完餐回来,本来因为看见凤梨头宋祈又来带宋云吃午餐,他的心情就不怎么明朗,结果踏进办公室刚好又听见苏蓝这一段话,心里沉抑到了极点:
“既然你们苦大仇深,我会向总经理建议,将你们调往不同的集团子公司!这样你们就能安分了吧?”
调往子公司?虽说没有解雇,但谁都知道,这种下调的员工,薪水低,任务重,而且得到升迁的机会很小。
孟庭西不管他们那五味杂陈的心情,直接越过众人往经理室而去。在推门进入之前,他停顿了一下:
“关于一切谣言,我现在即刻澄清,我没有喜欢任何人,也不喜欢宋云!”
宋云和宋祈分别后,心情大好地走进“宁氏集团”办公楼,但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刚好听见孟庭西的这段澄清声明。
眼眸垂下,宋云的笑容凝固了。她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貌似兴高采烈地走进去:
“我回来了!大家吃午餐了吗?……这是怎么了?”
苏蓝一把扑向宋云:
“小云,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李菲菲的表现截然相反,踩着高跟鞋,一脸高傲不屑地走了出去。
架不住苏蓝的“友情攻势”,宋云只好答应她在孟庭西面前探探风声。这可是一个艰巨任务,那家伙平时总冷着一张脸,要从他嘴里套消息,估计是要献尽殷勤吧。于是,这一天的宋云在孟庭西眼中“回头是岸”了:一直抢着帮他做事,坚决拒绝了宋祈的晚餐邀请,提前到副驾驶上乖乖坐好等他。尽管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孟庭西并没有制止她这些很明显的反常行为!
有时候孟庭西都鄙视自己,多次心理暗示说要与她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只要她挥挥手,他就像是好奇心特重的青春期少年一样,还是选择不管不顾地朝她而去。
宋云打着庆祝他们邻里和平共处两个月零七天的旗号,主动请他来吃饭。孟庭西看着她为了邀请他而拼命挤出来的可爱笑容,心里直发笑,面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很“勉强”地答应了她。
但很快孟庭西就后悔了,宋云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不是太咸,就是太酸,好不容易放对了调料,又烧糊了……宋云自己先吐了出来,尴尬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那个,我对做菜实在是学不来。”
不过她也有进步了呀,在四年之前,走进走出都带着一群小弟小妹的宋云,可是连青椒和四季豆都区分不开呢!
孟庭西松了松眉,不错,至少还有承认的觉悟。
“有鸡蛋吗?”
他问,宋云忙不迭地点头。只要他不生气就好,要是他生气了,自己这不等于是帮人倒忙吗?
他起身挽袖去了厨房,不一会儿,蛋炒饭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孟庭西,你厨艺怎么学得这么好啊?”
宋云边吃边问,亮晶晶的眼睛分明写着“五体投地”这个成语。
“怎么?我厨艺好想嫁给我吗?”
孟庭西带上了几分调笑的意味,却将宋云惊得噎了一口,差点儿没咳死,孟庭西给她倒了一杯水,继续说:
“慢点吃,你看你,小心噎死!我在国外这三年,因为吃不惯西餐,平时都是自己下厨。”
宋云喝了一大口水,平静地愣住了,他的这句话,牵扯出四年前多少的回忆啊!特别是最痛苦的那一段,每每想起,她的心里直发涩:
“我想问你,你恨我吗?”
孟庭西离开她身边,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
“今天的事我向总裁反映了,最终的决定是将苏蓝调到财务部。”
这确实是她今天一直努力想要探听的答案,但并非她心中最想要的。
“你恨我?”
她继续追问,语气执拗得让他心中烦躁不堪:
“恨。”
他说,四年前,他确实恨透了她的背叛,现在还恨不恨呢?他说不清楚,他感到无力,因为他看不透自己的内心,他感到自己心中就像蒙了一层白纱,飘忽不定,怎么都抓不住。他看着她低垂着的头,继续道:
“就在四年前的绝望中,我改换名字,踏上了家里人为我安排的道路,行尸走肉般就是四年!”
在这四年间,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再次重逢,他一定要将这些话咆哮着给她听,严厉指斥她的背叛,让她不得安宁。可是现在,他只是沉静地叙述着,丝毫没有感受到说出来的快意。
宋云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去,门口维持着踢门姿势的,除了宋祈还有谁?
“原来你拒绝我,都是为了这棵回头草?”
宋祈脸色铁青,表情有些狰狞。宋云一头雾水,这至于吗?不就是少陪他吃一顿饭吗?小祈这是怎么了?
可在下一秒,宋祈扬手直接就拔出了从不离身的精致小手枪!孟庭西从座椅上起身,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亲身经历的枪击案就有三起,他还赤手空拳制服过一名罪犯。以为这样就能震慑到他吗?凤梨头,那你也太小看人了!
宋云立刻拦住宋祈:
“小祈,你今天是怎么了?”
孟庭西一把拉过宋云,语气带上了嘲意:
“宋云,如果我能用我的命将黑道老大送进监狱的话,你说我能不能载入‘盘阳县志’啊?”
宋祈看着他俩站在一起珠联璧合的模样,心里面的愤怒当然涨到了极点,可是宋云还在这儿……最后,宋祈“啪”地一声将小手枪拍在桌面上,恶狠狠地说:
“孟庭西,我提前祝你,长命安康!”
宋祈转身吸了好几口气,走到门口时,他终于平复了心境,语气缓和许多:
“那把小手枪,是送给你的,云姐,我明天再来看你。”
宋祈离开了,桌上的那把小手枪,还在散发着具有威慑性的武力气息,就连空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宋祈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的威胁起了反作用。孟庭西虽然没当回事儿,一如往常地工作回家。但是宋云却不那么想,她和孟庭西走得更近了,紧紧地粘着他,生怕宋祈真的做出什么事来,却进一步印证了某些流言,望风扩散。
李菲菲不知想了什么法子,居然没被调走。自诩为孟庭西理想女友的她,自然第一个跳出来捍卫自己所谓的领土权。如此一来,宋云的日子过得更加郁闷了,不仅要忍受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嘲讽,还要和李菲菲的各种明枪暗箭作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不过这些都比不上宋祈带给她的困扰,那天宋祈的模样让她心惊肉跳,原来小祈还会有那么一面,在她面前都能狠得想要直接杀了孟庭西。后来宋祈找她承认错误,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却让宋云觉得害怕,这样的宋祈,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明朗少年了,让人畏而远之。
“你怎么了?”
见宋云在发呆,宋祈忍不住问她。宋云的目光从窗外的流光溢彩中收了回来,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是全盘阳最贵的餐厅,面前的宋祈,外形是成熟男人的俊朗,那内心呢?小祈,你现在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一无所知。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四年前你为我过生日时候的场景了。”
宋云笑着说,宋祈却是脸色一变,提起四年前在她面前的宋祈,他想到的只是一无所有的尴尬。但他不知道的是,宋云的心境,和他截然不同。
时间轴指向宋云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那时候孟端和宋云刚刚结识,还没有在一起,那时候的宋云,在宋祈看来,还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宋祈为了宋云的成人礼可谓是绞尽脑汁,在吸收了众多“风流浪子”的意见之后,他得出结论,心意最重要!再结合当时他经济窘迫的现实,他决定亲手为宋云制作礼物。
他花费大量精力,昼夜不息,折成1820只千纸鹤,然后在宋云生日的那一天悄悄把它们悬挂到宋云的房间。他算算没有多少钱,于是放弃了买生日蛋糕的打算,他买了一个大面包,抹上奶油,又买了小蜡烛插上,紧张不安地等着宋云回来。
宋云是带着醉意回来的,看着满屋子五颜六色的千纸鹤,怔住了。宋祈把蜡烛点上,他的脸在烛光下有些发红:
“云姐,祝你生日快乐!”
他又指了指四周的千纸鹤:
“这是1820只千纸鹤,据说可以许愿,我折了送给你的,希望你能快乐。”
宋云看着宋祈,脸上是说不尽的雀跃:
“行啊,小祈,不枉我平时那么护你!”
宋祈开心极了,少年清俊的脸上是喜悦和满足。宋云认真许了愿望,吹灭蜡烛,然后将奶油猝不及防地抹在宋祈的脸上。两人笑闹着吃完宋祈的“特制蛋糕”,宋云笑着说:
“刚才你说多少只千纸鹤来着?1820只?小祈,下次少折两只,1818,要发要发。”
两人又继续聊天,不一会儿,宋云就着酒劲,往床上一栽,很快昏睡过去。
宋祈将她的手指裹在自己的手心里,也只有她醉倒睡着了,他才会如此大胆吧。
1820,十八岁的宋云,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