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郁。”
黑发的少年回头,清秀得出奇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纯黑的眸子目光漠然。
“你的命运和一切,我一并收下了。”
黑发少年依旧沉默不言,扭过头,重新戴上耳机,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离开。
“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少年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没有回头,就这么沉默着离开,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逃不掉的……你必须接受你的命运……
如果我执意毁掉呢?你不也期望如此吗?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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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
终于到尽头了吗?那是一个很大的石头砌成的空间,顶部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而地上是刻着奇怪符号的石板。中间是一个大圆坛,从顶部垂下铁链,锁着三座石头小塔,塔龛里隐隐透着苍白色的光。
空间的尽头是一排石架,上面摆着很多的碑牌,架子两段是现在已经很罕见的油灯,昏黄的光摇曳着,照着灰白的碑牌,看着说不出的阴森。
手电光聚在一个角落,那里站着一个黑衣人影,好像一直在那里一样,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李胜安皱着眉头,端着手枪直指着人影。他没想到,那会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一头雪白的头发却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纯黑的眸子很深,却空洞洞的,让人失神,莫名的心里隐隐作痛。
“江瑜……”
是他,那个市立大学的白发男生,那个沉着安静,性格很好,一直很理智的男生。
至今还记得那时他失望而悲伤的眸子,沉痛得让人窒息。
我无法正视那双眼睛。
现在他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自己,看着SWP成员,一言不发,目光冰冷。
他……他就是……弑天教教主?
怎么会……
“SWP的各位,我们又见面了呢。”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模样,只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挂着陌生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李胜安望着江瑜。邪教的人素来狡猾,这家伙就这么单独站在这里……
他并不是第一次和这个男生打交道,如果当真是他,为何那时……
“我不该在我这里吗?”江瑜只是冷笑,话语冰冷,纯黑的眸子倒映着手电光,“还是,你有些失望?”
“只是没想到……”李胜安摇摇头,淡淡道,“没想到弑天教的教主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还在读大学的大学生。在学校时……你的演技真好。”
“……”江瑜只是眨眨眼,安静地看着李胜安,半天,笑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所以,你只是看着。”
“是。”
空空空——
“你们早该知道的。”江瑜耸耸肩,“那个时候。”
的确,那个时候,杜希蒙假扮的“李胜安”莫名地“诬陷”江瑜,反而洗脱了对江瑜的怀疑。那时恐怕已经计划好了……
“你也应该在那个时候动手。”李胜安皱了皱眉。看不透……
“现在也不迟,毕竟你们都在。”江瑜笑了笑,抿了抿耳边白色的头发,目光凛冽,“开枪吧。”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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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韩冰澈挥了挥手。走了足足二十分钟,才看到前面的人。
南风皱紧眉头,淡淡道:“快回去,出事了。”
“嗯?”韩冰澈和曹骏一愣,“怎么了。”
“从十分钟前,就联系不上李队长了。”南风没有停留,边走边说。
“你们先走吧,呼……我可能赶不上你们了。”韩冰澈也不急,靠着洞壁,长长的舒一口气。之前一直悬了一口气,现在则再也没有力气了。
南风一愣,停下了脚步,但终究轻咬嘴唇,继续头也不回地赶路:“你歇一会吧,这里比较安全。”
“嗯,我一会赶到。”韩冰澈只是笑了笑,道,“队长,可不要有事。”
南风点点头,很快消失在拐弯处,和B组的其他人一起。
我也该好好歇一会了。韩冰澈靠着洞壁坐了下来,垂着头,笑道:“你不走吗?小罪音?”
罪音也不回答,只是也找了个地方靠着洞壁坐下,取下背上的那把几乎比自己还要高的黑色长剑,闭上眼睛,似乎很快睡着了。
“……”韩冰澈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了,靠着洞壁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但愿不要有事啊……南风……
事后,韩冰澈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那时,能留下南风……会不会,事情就不那么糟糕了。
可是终究,我没有留他,他也没有留下。
再次赶到的时候,一瞬间,韩冰澈觉得自己仿佛不会呼吸了。
血红色……刺目的血红色,空气里充满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冲得脑袋有些发晕。
不是说好了不要有事吗?明明才半个小时而已……
韩冰澈有些站立不稳,微微踉跄了几步,睁大眼睛看着坛子的中间。
那里站着一个人,曾经自己那样愧对,那样不敢也不想见到的人。
白发,连眼睫毛都是白色的,苍白的脸上还沾染着喷溅到的血,雪白的衬衣已经变成了红色,长长的围巾上也血迹斑斑。
“呐……”他回过头,笑容透着说不出凄凉,“你也在局中吗?韩冰澈……”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江瑜……”韩冰澈仰起脸,嘴角勾起,笑容透着邪魅。
已经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吧……江瑜无声地笑着,纯黑的眸子凉凉的。
“你是杜希蒙吗?”韩冰澈歪着头,看着江瑜,笑得纯粹。
“我是弑天教教主,江子郁。”江瑜目光冰凉,可声音却微微颤抖着。
弑天教……教主……
“很好……好得很……好得很……”韩冰澈放声大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身子。
江瑜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韩冰澈,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罪音站在韩冰澈的身后,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半天,才冷冰冰地开口,幽幽道:“他们都没死。”
“是吗?”韩冰澈眨眨眼睛,看着江瑜,“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这就是……你布的局吗?杜希蒙……
江瑜低着头沉默着,忽然抬头,笑了,那张清秀得出奇的娃娃脸有些扭曲:“是吗?我到要看看,你究竟能把我怎样。”
十八根银灰色的长钉悬浮起来,韩冰澈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可是与之不同的是,这次自己无法后退。
“玄铁钉。你们弑天教的路子还真老套。”韩冰澈抽出枪,对着江瑜的头部射击。接着弯下腰,躲过呼啸而来的铁钉。
接着是铁丝吗?韩冰澈咬住手枪,抽出匕首,朝着面前一挥,隐隐约约感觉锋利的匕首碰到了什么东西,还有一些隐隐划过自己的脸颊。抬手用手背微微擦下脸部,手背上全是血。
呵,不错。韩冰澈满脸血污,笑容扭曲。弑天教,我倒要看看,究竟有什么招数。
“噗”,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胳膊,腹部和脚踝,可韩冰澈浑然不觉地只是机械地挥动匕首,抬手便扣动扳机。
一发发子弹只是捕捉到了那人的影子,而自己很快已经浑身是血了。伤口不是很致命,只是一直这样流血的话恐怕也会出问题。不过,那就比比看好了,看看谁先要了谁的命。
“碍事,靠边。”头顶上略过一个黑影,接着耳边是空气的呼声。罪音……韩冰澈睁大眼睛,看着横挡在自己面前的黑发黑衣少年。
凌乱的碎发飞扬,清亮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冷凛气息,他手持这一把漆黑的长剑,剑锋直指不远处捂着胳膊目光里略微惊愕的白发白衣青年。
“你是弑天邪教的教主。”罪音明知故问一般冷冷道。
“不假。”江瑜嘴角勾起,笑意邪魅。
“定罪,斩。”黑色的剑锋挥动出一个扇面,凌冽的剑气即使是站在背后的韩冰澈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都被割裂了。
江瑜却目光平静,只是笑着看着剑锋逼近,眼看就要斩下自己的头颅。
“叮——”金属碰撞的声音。
铁钉从中间整齐地劈成两截,啪嗒掉在地上。江瑜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弯折身子,避开剑锋,一面幽幽道:“不愧是罪剑饕餮。那么看来,你就是饕餮的剑鞘啊。”
剑鞘?
罪音冷哼着,剑锋一折,以Z字形斩过来,江瑜脚一点地,空翻开来,只是围巾偶尔被剑刃镟到,流苏散开,空中纷扬。
韩冰澈没有再关心两人的战况,只是拖着血流不止的身体,穿过地面上倒着的人群,走到某处。
“南风……”他跪坐在地,轻轻探着地上双目紧闭着的人的鼻息。
他流的血还没有自己多,只是腹部的那处伤很重,要不是连昏迷都拿手按着,恐怕连肠子都能流出来。
有些庆幸自己是学医的,临床医学。曾经自己还未救过人却已经杀了人,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我怕我们彼此都不知该如何做出决定。
之前领用的随身的医用包里有针线,可是却没有麻醉剂和消炎药,只有酒精,只能这样了。韩冰澈掰开南风的手,有些颤抖地扯开已经被血糊住的衣服,开始消毒,缝合伤口。
“留疤别怪我,先给我活下来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