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吗?”小韩越是如此,男子越是暴跳如雷。
“干了什么……摔了一跤破坏了点东西而已。”小韩耸耸肩,一摊手道,“没事,碎碎平安啊。”
“平安!”男子几乎蹦了起来,那张原本就触目惊心的脸已经升级为惨不忍睹了,“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吗!”
“不知道。”小韩手一摊,一脸无所谓,“又不是我干的,我只是路过,怎么会闯祸。”
“你!”不光男子,阿南都想把她打一顿了。
“有人跳楼了!”在男子和小韩正准备继续“争辩”什么的时候,不知谁吆喝了一声,众人都是脸一凛。
扭头的一瞬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商场制服的女子从玻璃栏杆上翻下,哗啦地就落在了一楼的空地上。整个过程很快很突然,几乎没有人反应得过来。
只是,落地的女子并没有流出任何鲜血,当然她也流不出来,只有发臭的尸臭味瞬间蔓延开来,不少围观者都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那是一具摔得支离破碎尸水四溅的尸体,打眼一看,至少是死了三天的那种。
几人的目光短暂地落在女子身上之后就落在男子身上了。刚刚,他什么也没有做啊,可是尸体还是……
“哎呀哎呀,我想我们犯了一些错误。”小韩皱着眉头,看着尸体。
“哼!一会再和你算账。”男子一甩手,四人明显感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接着就听见底下有人喊:“纸人,死人变纸人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小韩笑得意味深长。
男子冷哼一声道:“乐意之至。”
12楼,餐馆。五个人坐成一桌,吴城子乐呵呵地把菜单推过去,对男子笑道:“大哥如何称呼?”
“王以沫。”男子倒也不扭捏,直接报上大名,只是有些敌意地看着小韩。
“你是赶尸匠。”阿南冷冷问道。
“是。”王以沫点点头,“你们是干什么的?”
“SWP。”小韩笑了笑,那张清秀的女子脸实在笑得让人不忍呵责,“我想我们彼此误会了些什么。”
“误会,呵。”王以沫冷哼着,脸上的肉瘤动了动,“误会,你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吗?”
“不知道诶。”小韩相当坦诚道,“我没想到湘西赶尸匠能把尸体赶到ZQ**区王以沫瞪了她一眼,干巴巴道:“愚昧,不在湘西的确用不了赶尸术,我们都是背的。”
“那……那具是什么情况?”
“有人对尸体做了手脚。”王以沫一锤砸在桌子上,“做成傀儡一夜全跑了!还好尸体被我下了秘术印记,一路追到这……全摔了!”
“那些钟,不是制作杀格风水的阵眼吗?”川川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莫妁哪妁气的,扯胡!”王以沫几乎蹦了起来,“那是我引尸用的,引不了活人!现在得了,最后一个也摔了!”
“……”弄砸了……四人都沉默了。
“呃,请问您这趟赶四具尸体?”想到王以沫用替身纸人在人眼皮子底下用纸人替换掉尸体,阿南提问道。之前有三具是如此……
“两具,我能力不够。”王以沫倒是坦诚地说道。
两具?可是加上今天,共有四具被替换成纸人了啊。
“来ZQ赶尸的还有谁?”阿南继续问道。
“就我,我负责渝州片区的。”王以沫中规中矩道。
“……”那也就是说……有两具和王以沫无关。那么,除了赶尸匠手法,还会有谁能做到……
纸人,替身纸人……呵,还真有个家伙也会相似的花样把戏。
“王大哥,生气归生气,我想,我们SWP需要和您合作一次,毕竟我们需要找出幕后真凶。”阿南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却让人难以拒绝。
“哼。”王以沫没有直接同意,但也没拒绝。SWP至少在这个灵异界领域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就算事情就这么被搞砸,不过王以沫也确实需要一个可以互相协作的组织。
王以沫所赶的这两具尸体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土生土长的湘西人,原本的活动范围也是湘西,只是来这里跑业务,只是不巧,他出了场小车祸,原本不足以致命,却死于心肌梗,也就是被活活吓死了。女的则是湘西的一户大姓人家的后人,也是在三天前死于心肌梗,不过她有先天的心脏病,生活作息也不是太好。她是死在一个试衣间里的,甚至没来得及试穿上衣服。试衣间没有监控,而商场的监控只显示她进去之后就没出来了。
这一男一女均死于心肌梗,王以沫虽然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可是毕竟两人一个是在璧山出的事,一个是在江北,也互相不认识非亲非故的,案发时间相隔得比较近,不可能是连环作案之类的,再说巧合的事情多了,自己只是个赶尸人,又不是侦探,自己只负责把尸体赶回去就好了,别的事情用不着也不需要自己操心。可没想到,半路上的尸体还是遭了暗算,先是男尸离奇失踪,等到王以沫千辛万苦地找到飞奔辗转各处的尸体之后,它却华丽丽地在自己面前跳楼了,无奈之下,只好用备用的纸人替换掉,“掩人耳目”。
这次赶尸的时候王以沫额外小心,可女尸还是红杏出墙地翻屋跑了,这次王以沫早有准备地布了个小阵法引尸,可没想到居然被破坏了。
“这次是我们的不是,不过也不全怪我们,您在人流密集之处摆这么一出聚集死气的风水局,能看出来点门道地都会破坏。再说……”小韩摆了摆手,笑得漫不经心,“您是多有自信没人来买钟啊。”
“谁大过年的买钟啊,钟意味着‘终’。”王以沫冷哼了一声。
“真不好意思,不过,这几具纸人,你认识吗?”虽然这话听着很别扭,不过,小韩还是拿出手机,给王以沫看了。那是之前存放在SWP的停尸间里的三具纸人,那三具“轻生”的尸体在落地的时候莫名被替换成了纸人,这手法和王以沫的如出一辙。
“嗯,这一具是我用来换回男尸的。”王以沫指了指其中的一个纸人,道。
“俺有些好奇,就问问。”川川忽然开口,道,“那句女尸,你搁哪了?”
王以沫没有解释,只是冷冷道:“这是我们的秘术。”
小韩和阿南交换了下眼神,阿南起身去接电话,而小韩则讨好地笑着:“那,王大哥,这次是我们的失误,在这里我给你赔不是了。我们SWP一定会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还你一个公道。”
“公道,那玩意能用来交差吗?”王以沫冷笑着,那张丑陋的脸几乎是扭曲的,就像一块融化的蜡,“你们要跟我回湘西。”
“这……”小韩眼珠一转,不过脸上依旧笑得灿烂,“我们SWP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过不是现在。我们先合作破案如何?”
“哼,少给老子玩虚的。”王以沫冷哼道,“你要是跑了,我上哪找人,你们先陪我把尸体赶回湘西再说。回来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小韩笑眯眯地摇摇头:“不行哦,你要跑回湘西了,那是你的地盘我们岂不是不好抓到你的?”
“抓我?老子还找你算账呢。”王以沫一愣,一拍桌子,眼睛瞪得很圆。
“你别激动啊。”小韩笑得不动声色,“你看你气得,下巴都掉了,不疼吗?”
“掉了?”王以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意识到自己被面前这个笑得诡异的女子调戏了,不禁勃然大怒,“你侮辱我?”
“我可没有。”小韩摇了摇手指,“你的下巴……现在掉了!”
话音刚落,川川的拳头就已经砸在了王以沫的脸上。那可不是摩登女郎的小粉拳,而是武警官兵的直拳。
SWP的地下三楼询问室。
“你是如何看出破绽的?”下颌骨已经合回来的王以沫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韩,确切说是韩冰澈。
“其实啊,虽然你很丑,但绝对不是赶尸的。”韩冰澈笑吟吟地说道,“你丑得有点业余。”
“你是猜的?”王以沫有些咬牙切齿,似乎很不接受这个结果。
韩冰澈摇摇头,笑道:“说你业余你还不信。你知道赶尸的‘三赶三不赶’吗?”
王以沫一愣,回答道:“可这并不是‘三不赶’中的任何一例……你……”
“不。其实本来我也信了,只是有几个小问题想不清楚。”韩冰澈坐了下来,和王以沫脸对脸,“一是大年初一的钟表铺根本不可能开业,你们换个镜子之类的布阵也行啊,太外行了;二,我们虽然不属于你们那类修士方士之类的有道行,不过呢,风水方面我还是愿意相信老吴而不是你,这格局不是引尸找回迷路的石头,而是聚煞风水格,专门让人弄不好就想不开跳楼用的;三嘛,就是赶尸的三赶,也不会在热闹的地方出现……说来我们应该去荒郊野外的,这样更符合赶尸,大商场施展赶尸,啧啧,你这太高调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是我失策了,不过,那又怎样,你觉得你们的事情会那么简单吗?别忘了你们SWP至少有几十人还在我们手里。”王以沫听完韩冰澈的分析,并不恼,反倒松一口气的样子。至少被抓的不那么憋屈了。
“我这是第几次被人质威胁了。”韩冰澈敲了敲太阳穴,一脸头疼的表情,他轻轻地凑过来,小声地说道,“不如,我也当把人质过过瘾,当你们弑天教的人质如何。”
“什么?”原本以为韩冰澈会威胁、恐吓甚至对自己严刑逼供,可没想到韩冰澈居然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王以沫眨眨眼,看着韩冰澈,有些发愣。他这算……在嘲讽吗?
“只有这样我们才都能活。”韩冰澈依旧笑着,可是这个与其却严肃得不容置否。
“我不会背叛……”
“呐呐,因为有把柄在他们手里吗?”韩冰澈幽幽打断,道,“什么把柄?家人?朋友?这些如果你死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那些人吗?”
“我没有家庭和朋友,呵,你做梦!”
韩冰澈摇摇头,并不气恼:“你越是气愤,说明你内心动摇得越厉害。你想活……可是你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你只能选择死得体面一些,我没说错吧。”
王以沫沉默了,他很气愤,也很焦虑,心里也很动摇。原本报以必死的决心,当听到韩冰澈的话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于生的渴望是多么强烈。
“我的一个‘朋友’是学药理的,我给你一枚毒药,必要时你可以做出选择体面地死去。”韩冰澈摊开手心,掌心安静地躺着一枚碧绿的药丸,“要赌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