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剑,燕枫使出一招“长河落日”,武定台上突然剑光骄若天龙,剑尖尚未刺到张提督身前,剑尖上的剑芒却已经将张提督的盔甲上的铁鳞片刺落一片,在太阳光下飘落于地……
经过前两场的比武,昆仑九叠剑逐渐熟稔,燕枫的信心大增。此时,阿九附身于剑柄,看起来是他在出招,但只要他一招甫出,阿九就控制他的长剑,这样几招过后,他和阿九的默契度越来越高,只要他手稍稍一动,阿九就知道他的意图,顺势引导长剑运行方向。
八招过后,顾有年在台下连叫:“妙啊!”
“妙极了!”
“太妙了!”
一边叫,一边还拔出长剑学燕枫的剑招,燕枫一招“有凤来仪”,他也一招“有凤来仪”,燕枫一招“繁星似锦”,他也一招“繁星似锦”,乐得手舞足蹈。
不光是他,看台上嗜武的人虽然手中无剑,但也徒手在学燕枫的剑招,边学边看武定台上的比武,每当看到一招妙招,忍不住也喊一声:“妙啊!”
这八招一口气使出,号称五品之内武道最高明的张提督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看得人人血脉贲张!
“妙啊!”张忆晚也忍不住叫妙!
打败张提督不至于人人叫好,但是这样打得他没法还手着实令人钦佩。
她这一喊,旁边这些莺莺燕燕虽然看不懂剑招,但燕枫那种洒脱自若的身形,矫健飘逸的动作,特别是本就好看的脸庞又多了一种让女子为之痴迷的杀伐之气,更是不迭声地叫好,哪里还有淑女的形象?
景云公主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地一幕,心里面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堵着,忍不住怒火填膺地问:“吕青莲,你说他的剑招歪歪斜斜、臭不可闻,这是臭不可闻吗?你看啊!你看啊!这是三岁小孩子都不如的剑招吗?”
吕青莲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这时候完全顾及不了景云公主的责问,盯着燕枫看!
第九招、第十招……接连十六招过去,武定台上依然保持原来的攻守态势。只不过一个越来越潇洒自如,一个越来越神色张皇……
怎么会这样?!
兵部尚书、大将军陆思法早在燕枫出第二招时就看出张提督非他之敌。这个结果显然也大出他的意外。
陆思法武功之高,在大祁军内堪称第一人,在武评榜上排列第十,“军神”美誉天下驰名。这时候,他自然看出九皇子已经开了地冲穴,但他看不透九皇子的剑法为什么如此讶异!
虽然说,他出招时越来越顺畅,但出招第一瞬间的稚嫩别人看不出来,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接下来的剑道如此圆满?而且,有些剑招明明已经使老,不可能发生变化,但他的长剑依然会发生巧妙的变化,在他看来,如果燕枫想要取胜,第二剑刺出之后就可以给张提督造成伤害。
他不知道,这是阿九有意为之!
第六关有她相助,胜出不成问题,但是第七关的对手也是地冲境高手,燕枫想要获胜,至少要有自保能力,然后,再有她操控长剑,攻击对手。所以,首先他要自保,因为那时候攻守之间必然有来有去,要是防不住对方先受了伤,阿九就发挥不出作用。而她和燕枫之间真正的配合才是第一次,因此,第六关比武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样才能快速增加彼此间的默契,做到心意相通。这也是她及时收手不使对手很快输掉比武的原因。
但是,张提督已经在抓狂了!
憋屈啊!
他是茅山宗的嫡传弟子,剑法已得真传,炼骨境圆满后,他选择先练气后练窍,此时离地冲境只在一纸之隔。浸润剑道二三十年的他,剑法已经非常高明,但偏偏从一开始就被燕枫压着打,精妙剑招无法使出,只能一味防守,想出招也出不了,刚挡下燕枫一招,对方的第二招就如影随形接踵而至,不得不再防,接下来燕枫收剑回去的时候,他想出剑,但九皇子出招极快,一剑又至,不得不再防,这样边退边抵挡,心中的憋屈越来越大,就像吸了一口气,却没办法吐出,然后又吸一口,还是无法吐出,再吸一口……胸腔内、小腹内都是胀气,但就是排不出去,那个感觉让他抓狂之至。
他出道二三十年,不是没吃过败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练武的人哪个不输上几次?输并不可怕,可是像燕枫这样,至始自终让他没有出招的机会,一味守!守!守!还是第一次遇到。
只因为燕枫的每一招都让他不得不抵挡!
第十七招递出,张提督感觉燕枫剑招忽变,只刺出半招就收了回去,张提督顺势调匀呼吸;然后,又是交换两招,燕枫都浅尝即止。张提督至此方有机会出剑。
他心里明白,这是燕枫有意留他面子,要是想获胜,九皇子早就可以胜出了,前面有好几次剑尖在刺到他身体的瞬间收回。
一沉吟间,张焕章理解了九皇子之意。
九皇子以前素有“废物”之称,这绝不是装出来的。他估计,应该是九皇子前一段时间有过一个极大的际遇,才使他武道突飞猛进。然后,九皇子今天应该是第一次和人过招,剑法、经验都不足,他这是将他当作磨刀石,为闯第七关作准备。
想明白这些,张提督说了声:“九皇子,谢谢手下留情,下面我要出招了。”
“好!”
台上形势再变。
茅山剑法以出剑诡异著称,防御抵挡了一炷香时间的张提督有机会出招攻击,一上来就使出最具攻击力的“霹雳十三剑”,他已经知道燕枫的玄功初成,应该已经打开地冲穴,所以再无丝毫保留。
“霹雳十三剑”每出一剑都要呐喊一声,喊声的节奏和剑招时而同步时而不同,实际上是用音波干扰对手。如果玄功有成,达到天玄境后,音波不仅有干扰作用,还有攻击性,这才能显示霹雳十三剑的真正威力。
张提督的“霹雳十三剑”练成不到一年,这也是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展示,只听得他运用丹田之气沉声喝道:“喝!”一剑同时刺出,接着又大喊一声:“哈!”一剑随之刺来。
武定台上,一时间“喝!”“哈!”声如炒豆一般一声紧似一声,随之长剑变幻莫定,一招招刺向燕枫。
台下的顾有年收起长剑,定睛观战。
庆王、雍王等人见武定台上的形势开始扭转,张提督忽然活了过来,一声紧一声慢,有时又一声比一声紧,剑招随之变幻,忍不住叫了声好。
台下观战的人一时间诧异无比。
台上。
燕枫的天狐步逐渐熟练,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剑尖,脚下一步步踩出去已经不需要通过大脑考虑,成为下意识动作。
“昆仑九叠剑”是以进攻为主的剑法,剑法中防御招数不多,不过,每到关键时刻,阿九要么反攻一招,迫得张提督不得不收招;要么长剑攸地击中张提督的箭尖,让他的剑刺空。
张提督一路“霹雳十三剑”堪堪使完,见自己的功夫和对方相比,相差太大,突然扔掉长剑,叹口气说道:“九皇子,再打下去我要疯了,我认输。”
燕枫收起长剑,向张提督恭敬地一拜,道:“张将军,谢谢。这场武定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受益良多。”
“九皇子谦虚了,应该是张某学到了更多的东西。”张提督见九皇子如此谦恭,忙不迭地还礼,道:“九皇子,第七关很难,折冲将军楚夏早在七八年前就打开了地冲穴,如今已打开第二个穴窍,您要想获胜,比武开始之后不能停下脚步,必须不断游走。您的步法冠绝天下,楚将军玄功虽高,但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你……可惜张某功力尚浅,看不出您的剑法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但务必要慎之又慎。”
燕枫诚恳地说道:“谢谢张将军指点,改日有空,我来拜访张将军,不为别的,只为武道上尚有很多疑点要向您请教。”
九皇子这样谦恭有礼,让张焕章微微感动。
他在朝中不依附任何派系,只忠于允康皇帝,也因为这个原因,皇帝将九门提督这个重要职位交到他手上六年多,吏部数次提议更换都不同意。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曾经拉拢过他,但张提督对这几个王爷只是表示恭敬,却从不选择站队。看着眼前的九皇子,那种气度显然远在其余皇子之上,久闻他博览群书,是个儒生,没想到如今武道也已超出其他皇子,还这样谦恭有礼,张提督倒是产生了今后多加留意九皇子的念头。
台下观战的数百人,除了四品以上的高手已经知道结果,大多数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打着打着停下来,在台上客气地交谈?
直到杨侍郎上台大声宣布:“九皇子和张提督一战,张提督主动认输,九皇子获胜,还有没有人上台向九皇子挑战?”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