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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曾深爱的那个人

你是不是同样看到过,那个面熟的男生,在忙碌完一整天的工作后拖着沉重的身躯走进便利店,坐在女生常坐的位置,点了一份热豆浆,一个不算大的汉堡,然后狼吞虎咽般吃下这些。

男生很高,但很瘦,不知道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还是太过劳累导致的。其实在看到一个男生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时,所有人心里都会生出一丝丝的怜惜,男生不邋遢,他也不是那种因为太过挥霍而落得如此地步,只是因为经济困难。男生在努力,在为他以后的生活努力。也许以后的生活中没有女生。

只是大概在三个星期前,男生开始不再那么晚出现在便利店了,同时他点的东西也不再是简单的豆浆和汉堡了,并且他也不再是一个人进来了。

我不知道李世嘉是不是因为一夜暴富了还是说他本身家境就不贫穷,我知道的是,他欺骗了简筱夏,那个宁愿早晨少睡一点,宁愿抗着冬天刺骨的冷风都要爬起来给他准备早餐的女生,那个很爱他的女生,并且他没有要对简筱夏坦白的想法,不然三个星期过去了,简筱夏依旧每天早晨出现在便利店,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这应该被说成背叛,还是应该说,是很爱?

我看着男生和他一起进来的人看了很久,直到最后李世嘉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得朝紧紧盯着他们的我看了一眼。

没有去回避这样惊恐的眼神,我曾经说过,这样的眼神看得多,承受得多了也就没有多大的感觉了,不会心慌,不想心慌,没有需要去心慌的理由。如果你李世嘉真的没有做出对不起简筱夏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要回避我的眼神,为什么要刻意的牵强的笑,为什么要紧张的起身匆忙的离去,为什么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家便利店里?

你是不是觉得被人看穿了,是不是觉得有点愧对于某人了,是不是觉得有可能,就要失去一些人了,一些或许你还有感觉,还能产生感觉的人?

这个城市不大,人很多,所以无论何时,无论你是在走路或是吃饭,无论你在工作还是在睡觉,每时每刻,都会有很多故事在发生,开心的,难过的,悲伤的,背叛的,分离的,相聚的,恐惧的,温馨的,坦诚的,隐藏的…

所以当简筱夏刚刚把新写好的小说发给杂志社编辑后,她便换好了衣服出了门,我知道她去哪,只是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间段到便利店。

接到简筱夏的电话时我正在楼上的房间里看一本刊登了她的小说的杂志,喜欢她的笔风,喜欢那些简单的字迹里透露出来的情绪,喜欢她字里行间带着的,关于对李世嘉的爱。接完电话,我放下手中的杂志,换去在家随意穿着的衣物就下楼了。我对简筱夏似乎从来就没有过拒绝,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她开口说,我便一定会到,就算是那天我顶着39℃的高烧模模糊糊的在一家小诊所找到了她,然后和她一起在诊所里挂了几个小时的点滴,接着在同一个公车站乘坐不同路线的公车分开。

我来到便利店,打开门就看到简筱夏坐在她爱坐的那个位置,桌前放着一份关东煮,听到有人走进便利店立即回过头,看见了我,然后笑得很灿烂。

很多时候我都喜欢把她的笑容当作阳光,只有那样温暖的笑容才能温暖冰封已久的心,只有那样温暖的笑容才能让所有人都觉得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也只有那样温暖的笑容,才能被所有人接纳,被所有人看到,被所有人爱护,直到无视,背叛,厌倦。

我走到柜台前简单的和妈妈打了招呼,要了两杯拿铁,走到她坐的位置,坐下,微笑。她一直都在笑,没有停过,我们就好像两个神经病,坐在一起,没有语言,只有单一的笑的表情,但这些时刻,我觉得我很幸福。

“下个星期你就可以看到以你为主人公的小说出现在杂志上了!”简筱夏顺手拿起我放在她右手边的拿铁,浅浅的喝了一小口,继续微笑。“故事很好看哦,所以你一定要看!”

“你难道不知道你写的每一个故事我都有看么,不管结局是好是坏,不管主角是不是我?”

“呵呵。”

“呵呵。”

我们就这样傻笑着,我喝完了拿铁,她吃完了关东煮,一个下午的时间也就在暖洋洋的阳光以及如同阳光温暖般的笑容中过去了,暗沉下来的夜色一点一点的开始渲染整个城市天空。

黑夜唤醒人们心里的鬼,唤醒躲藏在暗处的不完美。

我收拾好桌子走向柜台,简筱夏站起身也准备要离开了,只是如果这一天能够就这么安静且简单的过去的话,我想也许我们以后的生活应该会过的快乐些,至少在那个小秘密被戳破之前,亦或是在李世嘉坦白所有事情之前。

李世嘉在没有来这家便利店近三个星期后,又一次推开了便利店的门走了进来。那个上次和他一起出现的人跟在他的背后走了进来。

两种完全不同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我想我应该是出现了幻听,除了听到了瞬间安静下来时所有人的呼吸声之外,还听到了某种爆炸声以及某些物体破碎的声音。

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期待这一幕的上演,所以终于等到它走上台了,也就瞬间的安静了下来,就好象要好好的行赏这期待已久的一幕般。

简筱夏和李世嘉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彼此,如果换做是以前的话,那他们还是能够小小的窃喜两人之间的默契所在,只是现在,李世嘉背后的人走至他身边,伸手挽着李世嘉因为讶异而没有半点动作可做的左手,接着向面前的简筱夏简单的笑了笑。

当我回过头去看时,简筱夏已经迈开了步子,没有说话,没有回头,没有哭,没有笑,就那样面无表情的快步走出了便利店。我放下手中的东西要去追,经过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同样也没有任何表情的李世嘉身旁时,我看到了他朝我投来的那个求助的眼神,只是我依旧对这样的眼神习惯了,不想浪费自己的心情去理解这样的眼神,不想用任何一秒钟去回味这种眼神,只是习惯性的,给他回过去一个略带嘲笑,同时有点幸灾乐祸的眼神。

很多条相交或是平行的街道,无数个十字路口,还有那些无论是红灯还是绿灯时都只有一个小人站在发亮的显示屏里的红绿灯,拥挤的人行道,不算宽敞的马路,繁华的小店,还有那些孤单喷薄着的,犹如是在给地面上色的路灯,窝在墙角的寂寞的流浪狗等等,就是这些充实了整个城市,无论走到哪里,你都会看到,也就是说,无论你走到哪,你都能找到你留下过痕迹的地方。

也许你和他在某个街角牵过手,也许他在某个十字路口给你清唱过一首歌,也许他曾经小心的搂着你的肩膀,当你看到那些可怜的流浪狗而感到难过时,亦或是,你和他偷偷接吻的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榕树下……这些显眼的地点,这些让人看了就会揪心的地点早就深深的刻上了那个他的痕迹,不管你想不想看,它们,就在那儿,安静的,永久的,没有半点表情的,出现在你的视线。

简筱夏低着头走在前面,我安静的看着她走在后面。她没有要我陪,我也没问她是不是要我陪,只是出于一种习惯,一种简单的关心,无论她是高兴还是伤心,都会想要陪着她,和她一起开心,和他一起伤心。而她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样一种无声的陪伴。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哭,从离开便利店到走到离那儿很远很远的另一个街区,前一段时间她的速度很快,我小跑着跟着,后一段时间她慢下脚步,没有抬起手去擦眼泪,回过头看到我时,我也没有发现她脸上有眼泪,我不会相信在这样有点凉意的夏末的晚上,一滴眼泪蒸发的速度能有那么快。

她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我走到她的身边,她才侧过头,动了动嘴角,微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哭么?”我们坐在公园的休息椅上安静的喝我买的冰红茶时她突然问我。其实我一直在讶异,一个爱写字的女生,内心情绪应该会很多很复杂啊,为什么在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背叛了自己后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其实我早就知道的,在我们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应该会有这么一天到来。我知道他一直都在骗我,但我喜欢沉浸在这些善意的谎言里,他也有爱过我,在我们在一起开心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只是李世嘉对每个人都这样,如果你对他好,那他就会用同等多的好来对你好。我一直觉得只要我对他更好,对他更好一些,也许他就会对我更好,只是我错了,我始终是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个人。”她有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眼睛里突然就多出了某些我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的东西,“我不难过,这不算什么,只怪自己的无能吧,没有能力爱的人留在身边。”

我顿了顿,侧过头就看到了两行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涌出,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关于自己的过去,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抽了一张递给了她,说:“你想听我的故事么?我真正的故事,不是你替我编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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