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亦幻？
似有还无？
非空非色？
……
到底是啥啊？
周大军睁开双眼……
*
这一睁眼不要紧，周大军吓一大跳——
眼前二十厘米，赫然凑着一张老道士的大脸，双目炯炯，正盯着自己。
“啊！”周大军唬得大叫，向后一缩，靠在罗汉床上。
见周大军受到惊吓，老道士却不动声色，仍是瞪俩直勾勾的大眼。这老道须发皤然、满面沧桑，一身破道袍上面全是污渍，背上背着一把长剑，躬着身凑近前，似乎周大军是什么稀奇宝贝一般！
“您……”
“……”老道士呲了呲牙，这牙黑的。
“您……吃菠菜了？”周大军又向后躲了躲。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老道缓缓道。
“呃……”周大军完全跟不上老道的思路：“您老……请问……”
周大军本来脑子就乱成一锅粥了，还没回过神就看见这老道，更是受到惊吓。
“人要脸，树要皮，电线杆子要水泥……”老道依是盯着周大军不放。
“呃……您是指我？……”
“光缆不含铜，偷盗要判刑。”
“来人啊！有人吗？”周大军再也忍不住了，扯着脖子大喊：“八先生八先生！陈安居！”
随他话音，门外传来“噔噔噔”脚步声，陈安居推帘而入。
“啊！师父！”陈安居先看看老道，又向周大军道：“你醒了？”
“我？我醒了……”周大军颤着手指向老道：“这位是……”
“啊，这是我师父，春雨道长。”陈安居扶着老道向床边道：“师父，您坐您坐。这位是周大军，也是同道中人。”
春雨道长茫然地看向陈安居，老泪盈眶：“横卧铁轨，不死也要负法律责任……”
“……”周大军完全无语了，这都哪跟哪啊？
“好好！师父！您喝水。”陈安居见师父这样，倒是不以为意：“您坐，我给您倒水啊。”
陈安居走到罗汉床前，给师父倒水。周大军冲他挤眉弄眼，陈安居微摇头，使个眼色。
“大师！”周大军蹿下地，穿上鞋，向春雨道长微揖：“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不耽误您老休息了。”
“……”春雨道长端着茶，静静地望着周大军：“保护野生动物就是保护我们自己。”
“好咧！我知道了——”周大军道：“您老的教诲我铭记在心——再见！”
“我送送你。”陈安居又回首向师父道：“您老别乱跑啊，好不容易把您找回来的……”
*
这一场入定，不知用掉多长时间，周大军看表，此时已过零点，进入腊月二十九了。
今年没有三十，也就是进入除夕了。
周大军看着身后跟上的陈安居，指着脑袋划了个圈。
“是啊……你看出来了？”陈安居叹气。
“这说的一套一套的，都是啥啊？”周大军也叹气。
“别提了……前一阵子我师父练功，也不怎么的走火入魔了……”陈安居道：“一说话就是那些标语，正常话不会说了。”
“还有这种毛病？”
“有啊……走火入魔嘛……谁能说得清！”陈安居道：“网上不是写着，有人受了创伤，醒后只会说外语……甚至自己没接触过的外语……我师父这个，还算好的了。”
“啊？——练功还能练成这样？”周大军道：“我听沈先生说，尊师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了！”
“那可不是，我师父‘过四望五’，已跻身一流高手之列！”陈安居傲然道。
“什么‘过四望五’？”
“就是过了第四界，马上要入五品了！”陈安居道：“道家九界：涵养，安神，藏气，人合，乾坤，灵丹，出离，移神，超界。对应的称谓是：道人，贤人，圣人，至人，真人，神人，地仙，天仙，金仙！”
周大军听八先生说过，为了天下百姓辨识，天下玄门都做了改革，一律分为九品。
“那你师父……”这一堆名词，周大军实在记不住。
“现在是‘人合期’的至人，马上要进入‘乾坤期’的真人境界了。”陈安居整理道。
“至人？咋治不了自己？……”周大军嘟囔道：“都这么高的高手了，还能……疯了？”
“也不是疯……这个……”陈安居犹豫道：“有些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有九仙就有九魔，魔都厉害着呢，就是大罗金仙，也有可能着了他们的道……”
“千万别告诉我九魔分类——”周大军拒绝：“说了我也记不住。”
“恩，留着以后再说——”陈安居道：“你既然已踏入江湖，这些迟早都要知道的。”
“我算是踏入了吗？”周大军心中有些惶然和迷茫。
“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师承何方。”陈安居道：“你都已经是我们修行中人了。”
“再想回归我平静平凡平淡平安的日子……难喽……”周大军故作沧桑。
“切！就你？”陈安居笑道：“谁不让你过这‘四平’的日子了？不惹事就行了，没人管你。”
“唉……你是不知道……”周大军长叹，心道：“我现在惹火上身喽……”
“我也不想知道！”陈安居回望道：“我师父的事就够我头疼的了，你的事，以后愿意聊咱们再聊。我就不多送了，还得回去看我师父呢，别再跑喽……”
“你一直照看他？”周大军道：“不用回家吗？”
“我……我是孤儿，师父把我养大的！”陈安居道：“我们情同父子。”
“噢，那你给他买一手机啊……”周大军比划道：“丢了也好定位。”
“买七个全丢了……”陈安居摇头道：“这年头，老人机都有人偷……”
“……”周大军心道，春雨道长这么失魂落魄的，想不丢东西都难：“那你就多费心呗。”
“这是应该的。”
“你们一直住这院儿里？”周大军问个明白，以后有问题随时来找。
“那平房是八先生朋友的，临时住一阵子——”陈安居道：“若没他帮忙，我们还真租不起。”
“这么惨……”周大军心道，又问陈安居：“那你前些天跑游轮上干嘛去了？”
“那是……”陈安居想了想：“不能告诉你。”
“切！不说算了。”周大军撇嘴。
“你别怪我，我有隐情……”陈安居止住脚步，抱拳道：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周师兄前途珍重——慢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陈师兄侍奉师长——哎出租车！！”周大军招手拦车：“师傅——停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