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抽丝花越新,
细雨绵绵不觉迟。
行人面色犹堪苦,
凭吊新冢久时坟。
卫国国都涿州城之内,满城白娟飘然,哀乐奏响,闻听者泣如雨下,披麻戴孝的臣子,亲送卫国两代皇子;
哀乐之中,伴随着八十七声惨叫,旧魂未安,再添新魂,白绫之上,血染红袍,宣示着君王的权利,圣旨的威严;
涿州城内,家家白娟白绫,已非人间天堂,犹如森罗鬼狱,随着一串马蹄声的出现,打破了这少有的宁静;
“主上,此刻城内大丧,我们是不是要步行入城”;
“朝阳门,不必”;
口中回绝方华所提,男子驾马率先而入,方华面露无奈,自是紧随其后,就在一行人离去不久,楠溪江也出现在城门之下;
“你们慢点,老将我来回奔袭,都不让我喘口气,现在大丧期间,城内骑马怕是不妥,哎!等等我”;
楠溪江一翻挣扎,还是紧随其后,毕竟此刻赵王的身份摆在那里,众人驾马,穿过朝阳门,直逼勤政殿;
此时的勤政殿,百官披麻戴孝,宝座之上的卫武帝,批阅这手中奏折,台下众臣,只能收心以待;
“启禀陛下,赵王已入朝阳门,不过是骑马入城”;
内监说完,已是满头大汗,包括此时勤政殿内的众大臣在内,都是满面汗颜;
若在平时,定有人出列诉状,诉说赵王礼法不和,但此刻殿内众臣,却是无一人发言,因为众人知道赵王此刻的身份;
少许的等待,一簇脚步声疾驰而来,还未等殿内内监高呼,门外却是先奏其音,三省六部,满朝文武,顿感朝局将起骤变;
“赵王觐见”:
虽是只有寥寥四字,但其中包含的意义,却是非比寻常;
原本要传呼赵王的内监,此刻只能后退一步,卫武帝合上手中奏折,眼神中已被怒气充实;
“儿臣叩见父皇,恕儿臣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
赵王说话间,双手抱拳,行了简礼,随后右手握住胯刀,尽显威风凛凛,卫武帝胸口一阵翻腾,怒火中烧;
就在两人将要质问之刻,却见内监急匆匆向卫武帝走去,耳边嘀咕了几句,却见卫武帝面色略显红润,轻轻点了点头,内监领命,一声高呵,传响朝局内外;
“宣,上柱国将军青竹驸马,蒲州刺史伊梦公主觐见”;
话方落,却见两道身影款款而来,男子正气浩然,女子柔情似水,卫武帝心中顿时稍安;
“儿臣卫梦,末将青竹,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行礼之际,卫武帝急忙传唤平身,此刻殿内火药味,堪称十足;
“梦儿回来了,还有驸马,好啊!真好”;
卫武帝话语中略显激昂,卫梦听得出父亲的慈爱,但此刻大哥与四弟身死,她心中的悲痛,早已掩盖了当初那颗心;
“赵王,大哥和四弟到底怎么死的”;
卫梦的问话,可谓惊人之语,直接点明要害,毕竟那是疼来自己的大哥和四弟,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死因,与她昔日的二哥有所关联;
赵王听闻伊梦的称呼,心中一沉,看着身旁熟悉的三妹,或许从他扬起屠刀的那一刻,他们兄妹已是陌路;
看着殿内最后的子女,卫武帝心绪烦乱,如今诸事已定,或许应该了解这事件原委,随即将楠溪江的奏折,递交给卫梦查阅;
翻开沉重的纸张,真是字字诛心,一番了解过后,他已心知凶手是谁,但却是难以相信,因为手足情深;
“父皇,四弟府上的八十七人性命,你能……”
话中本是求情之语,却是还未说到一半,竟被卫武帝有心岔开话题,口中矛头直指赵王卫雨;
“雨儿,你大哥和四弟惨死,你想说点什么吗?”,卫武帝冷冷的问道,话语中尽是试探;
“启禀父皇,儿臣在来的途中,楠将军已将事情始末告知儿臣,大哥和四弟死的真是太冤枉了”;
赵王卫雨,说的可谓是声泪俱下,满朝文武顿时开始抽搐,但作为赵王的父亲,父子之间,卫武帝如何看不清楚卫雨的心机;
看着台下哭泣的臣子,卫武帝龙袍一挥退去左右,吩咐内监将众臣安排到后殿,此刻偌大勤政殿,只有四人在内;
安静的大殿,没有一丝声音传出,唯有四人的喘息,诉说着寂静,卫武帝看着殿中的赵王,严肃的眼神,终于显的迷离;
“你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突来的一问,伊梦与青竹心中一惊,看来卫武帝也同样看的通透,赵王环顾殿内仅剩的四人,随即回答了惊人之语;
“从父皇当年遇刺之时开始的”;
“就是当年,在破庙我救下陛下那次”,青竹竟不敢相信,口中所问,却是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案;
“没错,阙知之知晓你功力雄厚,来历定是不俗,所以故意将魔兵引到破庙,在经过你的手救下父皇,而阙知之当年可是我安插在太子府中的细作”;
一翻说辞,殿内三人顿时大惊,赵王心思缜密,心机深沉的就连卫武帝也难窥分毫,就在众人惊愕之后,赵王再道后续之言;
“我在府中留下的甲胄,为的是父皇重罪与我,太子在阙知之的引道之下,必定不会轻易放过碾压我的机会,我定会被父皇打入死牢,剥夺爵位”;
“所以,你将筹码压到你三妹身上,你断定她会舍命救你”;
卫武帝怒气激昂,口中所问,赵王却是心平气和而答;
“没错,我料定三妹必会救我,而后我也会被她带往蒲州看管,再后来,她一定会随青竹走上修仙一途,蒲州就是我的天下”;
一声狂笑,传响勤政殿里里外外,宣示着成功的傲气,而殿内其他三人,却是由情转恨;
“好计策,化明为暗,避实击虚,在下佩服,我料想这宣王以及太子,怕是也亡与此人吧!”;
青竹低声询问,也是想印证心中猜想,是直接或间接,这将考量一个人的心境,毕竟是同袍兄弟;
“然也……”;
赵王二字出口,还未言明,却被殿外数道光束冲击打断,一扇光门显现,再闻诗号传响而出;
与天博弈个中玄,
苍穹星月融一盘。
羽扇轻摇干戈定,
落子惊神止波澜。
诗号落,却闻两道声音响起,皆是诠释心中惊叹,
“道境修为”;
“好个绝天榜智首,平风定岳阙知之”;
前者是青竹的肯定,后者是伊梦的解说,两人开口之言,并未打断阙知之的话语,却闻最终内幕,浮出水面;
“太子是被东方白所杀,而宣王却是亡与我手,今日显现本体,乃是了断,一段未了之缘”;
对阙知之的突然出现,赵王已感莫名,心中有一种即将逝去的感觉,或者说是离别;
“此刻来此说明,乃是因为心中郁积已久,宣王幼时,打伤了一只雀翎鸟,导致雀翎难以渡劫,后来有幸被赵王所救,经过数十年修炼,雀翎鸟再回修途,如今功德圆满,特来此拜谢恩公”;
回想着幼时的那一幕,赵王眼角落了泪,看着眼前渐渐消散的羽毛,青竹与伊梦知道,天道轮回,因果有债;
“你为什么选着我”;
“因为一段缘,我阙知之定能让你成就至尊之位,只为报答当初那段缘”;
两段对话,却是难见的两人,一个英姿飒爽,一个得道飞升,唯有殿内留下的三人,面面相额,但也得到最终的答案;
“我最后在叫你一声二哥,二哥,希望你能为这江山,做一份你的成绩,相公,我们去送送大哥和四弟”;
伊梦搀扶着青竹,往祭坛走去,独留殿内两人,苍苍白发的卫武帝,颤抖着起草了手中诏书;
诏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王卫雨,恩慈孝善,谦虚有德,承天命,诏书行,继,卫国君主之位,尊号卫文帝,年号定元,钦此;
渐行渐远的两人,却闻勤政殿内,传出了赵王期待已久的圣旨,此事终将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