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压下心中不满,说道:“太子的顾虑不无道理,所以国师将会为清王除去面疾,如此一来,清王就可以为孤分忧了。”
司刑部主事首先站起来:“下臣将全力辅佐清王,管理好司刑部。”
国主这才满意地点头。
太子虽然有怨言,但见国后神色不变,并无反对之意,他也不敢再吭声了。
清王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儿臣定不辜负父王的栽培和期望。”
又对雪瑶说道:“有劳国师了,左逸万分感激。”
雪瑶点头,走下高位,来到清王身前。
他们两人均是带着面具,一个戴的是玄铁面具,另外一个戴的是金色的面具。
一个穿着宽大的布衣黑袍,另外一个身穿月白色宽袖华服。
如此面对面站着,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雪瑶发现对面清王的面具下面,一双明亮的眼眸,似乎带着一种火热和期盼,正盯着她看。
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奇怪的熟悉感觉……
“国师大人,逸儿的脸上的伤疤真的能痊愈吗?”清妃这时也站了起来,面带期盼地问道。
众朝臣也都很好奇,国师怎么除去清王的面疾,但更好奇的是清王长什么样。
清王的母妃——清妃,当年可是惜国有名的大美人,把对国后情深意重的国主都迷住了。
雪瑶被清妃打断了思绪,于是不再细想,开始稳定心神,准备施法。
她原本打算先将清王的面具摘去,然后手指点上伤痕,当作幌子,心中再默念“心随所欲,无量无边”,用神力将那些疤痕除掉,这样看上去比较真实而直观。
但她的手刚伸向清王戴着的面具时,被清王的手拦住了。
清王道:“可以不摘掉面具吗?我不想……”
他欲言又止,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痛苦——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丑陋不堪的模样。
雪瑶能理解其中缘由,所以点头答应。
只是用一根手指,触上他面上的金色面具——
心中默念道:除去此人面上的伤痕吧。
……
雪瑶施完法后,退到一旁。于是在场的众朝臣,都快速地挤上前来,将目光眼巴巴地投向清王,想知道施完法的结果是怎样?
国主对国师的神力很信服,所以他依然稳稳地坐在高位上。
倒是清妃十分紧张,手里使劲攥着自己的衣裙,国主刚想言语上安慰她一番,就看见国后正扭头望着他。
国主心下叹息,改口道:“虞儿莫要多想。”
国后道:“我知道,他毕竟也是你的儿子。”太子是什么品行她自然心中清楚,寒王又变成了那个样子,儿子们都靠不住了,她如今只能依靠丈夫。
大殿中央,清王缓缓地将手放在金色的面具上,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站在一旁的雪瑶。
雪瑶被他盯得有些心慌,心想这个清王今日是怎么回事?干嘛总是用火辣辣的眼神看自己?往日两人见面时气氛清清淡淡,话都未曾多说过啊!
难道是不信自己能治好他,所以怕当众出丑?
清王就这样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雪瑶面具下面的的眼眸,一边缓缓地摘去了他自己脸上的金色面具——
狭长的凤眸,精致的眉眼,高高地鼻梁,棱角分明的脸颊,白玉般的肌肤……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清王果然是天人之姿啊,既有三分清妃的明艳,又有三分国主的清朗,剩下的就是一副青年男子的英姿俊美之貌,但通身又散发着高贵而凛然的王族气派。
国主高兴道:“逸儿果然风姿卓越!”他心中早已选定了好几个重臣家的良媛,恨不得马上为他赐婚,喜上添喜。
国后的表情则是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
清妃欣喜地流出眼泪来,她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废尽心血,她的儿子终于重见天日了!
宴会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少女们含羞带怯的偷偷打量着他。
朝臣们也开始对这个被国主器重的亲王热络起来。
清王虽然身处其中,但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雪瑶。
雪瑶面具下的脸早已变色,心中更是仿佛被重击了一般,莫名升起的疼痛,让她想要放声大哭。
眼圈发热,她虽然极力掩饰,但依然被清王发现了,清王分开众人的包围,快步向她走过去。
可是雪瑶却一步步后退,最后用神力消失在了大殿上……
……
她只知道他是寒王的暗人——
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寒王的亲弟弟。
她只知道他来到她身边,是受寒王之命打探她的虚实,但最后为了帮她而背叛了寒王——
却没想到,他从来都不是去帮寒王,也不是在帮她,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他自己。
亏她还担心他离开国师府后的安危,偷偷隐身追到他家里……
——他骗了她!
他的家怎么可能在普龄大街东?他又哪里有什么妹妹?
一身风华,孤傲冷然的红衣谭江,转眼间变成了白衣翩翩,气度高贵无华的清王左逸。
雪瑶的内心仿佛受到了利刃重击,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吧?
——无法控制。
自她出生以来,除了在后妈告诉她身世,在得知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时候,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可是为什么呢?
即使他为了权力,设计了这一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始至终他做的任何事,都没有妨碍到她,也没有损害到她的利益啊……
如今这样不是正好吗?他们都互相帮助过彼此,可以两不相欠了……
可是……为什么还会心痛呢?
——谭江说过他喜欢自己……
难道这也是骗她的吗?
为的是让她在知道真相后,不忍心当众拆穿他?
呵呵,堂堂的清王殿下,不仅给亲哥哥寒王做暗人,做杀手,还给当朝国师做过男宠……
雪瑶的泪水流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她却了然地笑了……
会感到心痛,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已经在乎了?
谭江最后一次离开国师府的那天,她看着他心伤离去的背影,心都快碎了,那时的她以为她不爱,也不会让自己去爱。
如今才明白,爱与不爱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