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我和路翼去了学校附近的肯德基。我们一边讨论着前几天报纸登得要少吃这些垃圾食品的报道,一边经不起诱惑地大口吃着炸鸡腿。
路翼说要是在革命时代,我们俩准是叛徒!
我正想“呸”他一下,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我赶紧拿着纸巾随便擦了下手指,打开翻盖,一看居然是路翼他妈!
“喂,路妈妈啊。”我立即装成淑女的声音,毕竟在她老人家眼里我可一直是乖乖女。
路翼瞅着我,很不屑地狠咬了一大口鸡骨头,结果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捂着嘴巴想叫又不敢叫的样子,模样可爱极了。要是他妈在的话,一准得说“这小子活该”!
跟路翼妈妈通完了一通简短的电话,我合上手机,继续享用我的美味佳肴。
“喂,我妈又跟你说什么了?”
每回他妈打电话给我之后,路翼总是这么质问我,生怕他妈告诉我一些关于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我啜了口可乐,得意洋洋地道:“还能说什么,跟上回一样,就是问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我妈也真是的,老问这干嘛呀!我都跟她说了中午不回家吃饭。”路翼像个被管束的叛逆小孩,对妈妈的管教一脸的不满。
我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他这种表情小时候我在很多小朋友脸上都见过,但是我就没有,从小我就是最听爸妈话的乖女孩。我猜想路翼从小一定特调皮,没让他妈少费心。
“你妈还不是怕你去拈花惹草,给她惹麻烦吗?她还叮嘱要我看好你呢。”
“就你?还看好我?”路翼显出藐视的神情。
“怎么?不服气啊!”我咬了口汉堡。
“哼,你还是看好余丛吧。”
路翼口无遮拦的一句话,令我陷入了一片沉寂中。路翼立即才察觉到自己的“无心之失”。
“喂!”
“干嘛!”我低头吃着汉堡。
“你跟他现在连一句话都不说了吗?”路翼鸡婆地问。
“多管闲事!”
“这回真的结束了?不喜欢他了?”
我没有回答,继续啃着我的汉堡。
“你吃到纸了!”路翼叫了一声,伸手帮我把汉堡底下的那层纸撕掉,然后从桌上拿着纸巾小心地帮我擦着沾到油的手指。
我把没吃完的汉堡放到了桌上,自己拿纸巾又擦了一遍手指头。
“怎么不吃了?还有大半个呢!”路翼说。
我望着他,平静地道:“你听说过荼靡花吗?”
于是,我把曾经告诉过余丛的,那个关于荼靡和彼岸的传说对路翼又说了一遍。但是我没有跟他提起关于余丛要我一定要到达幸福彼岸的话,因为这是一个秘密,仅仅只能属于我和余丛的秘密。
荼靡过后,花季结束,无花再开。
当时我没有告诉余丛“荼靡花开”其实还有另一个含义——表示感情的终结。
爱到荼靡,意蕴生命中最灿烂、最繁华或最刻骨铭心的爱即将逝去。
我原以为我跟余丛的荼靡花开了,然后便会暗暗地凋零,最后我们各不相干,各自生活。一切都会归复平静,时间久了,曾经划过的印迹也会慢慢地淡化,最终了无痕迹。这就是我所想的,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想法是何其天真。
生活总是会给人一些出其不意的事,能按常理出牌的机会真的太少。
那是星期天的晚上,我刚从于锦兴家回来,宿舍里没人。我打了点开水,洗了洗就躺在床上看着书。
周末两天没回宿舍了,张圆一定是跑出去玩了吧。沈芯怡也应该是去她那个亲戚家了。
我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我把书放到枕头旁边,准备下床熄灯睡觉。
张圆回来了,“咦?你没出去逛超市?”我看了看她手上并没有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
“笑笑!”张圆看见我显得有些激动,“你这两天怎么关机啊?找你都找不到。”
“哦,我手机没电了。”我随便编了个理由,事实上是因为路翼星期五晚上打我电话,于锦兴强令我关机的。为了以后还能回学校住宿,我不敢激怒他,只好事事顺着他。
“你周末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啊?”张圆皱着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呃,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我岔开了话题。
“出事了!出大事了!你知道嘛!”张圆急的跺起脚来。
“什么事啊?”看她的样子,我感觉到事情应该很严重,而且好像还跟我有关。
“也不知道谁造的谣,说你在跟余丛谈恋爱。”
“切!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件事你们不是很久以前就开始说了嘛!”我轻描淡写的带过。
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不能表现出异样。要学会隐藏,学会隐藏。
为了我,也为他。我已经过了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那个年纪。
“这回不一样!以前我们大家都是说着玩的,拿你们俩开玩笑。现在大家可都当真了。”张圆急急地说道。
“为什么呢?”我继续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探着张圆的口风。
一定是出事了,我预感得到。
“这两天系里都传疯了,说你跟余丛……”
我看了张圆一眼,她没好意思说下去。我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吧。
“他们说得真真的!”张圆眨着眼睛,我看的出她在用怀疑的目光审视我。我想大概那些所谓的“谣言”说得让她也将信将疑了吧。
“那他们都说什么啊?”我拿起一本书,随意装作漫不经心翻书的模样,心里却静静地等待着张圆的回答。
“他们都说你跟余丛再搞师生恋,说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所以你才能进学生会当部长,每次考试才能拿第一,说是余丛在暗中搞得鬼……”
“好了,不要讲了!”我到底还是按耐不住。
“笑笑,你没事吧!”张圆好像被我的声音吓到了,平常我几乎不曾这样大声说过话。
“没事,我累了,熄灯睡觉吧。”
“哦。”
这一晚,我没有睡着。躺在床上,我静静地想,会是谁制造这样的谣言呢?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必这段“师生恋”已经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了吧。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万一传到系里,主任会怎么看?会不会因此影响到余丛呢?他就快要研究生毕业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