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挣脱了他的双手，后退了半步，低头说：“恒恒呢？”
“他玩累了，上楼去了。”
“哦。”我背对着他，继续洗碗。
“等明天保姆来洗吧。”他说。
“就快洗完了，反正时间还早，我等下再回学校也不迟。”我机械地拿着洗碗布来回在瓷碗里搓着，感觉他正在慢慢靠近我。我有点害怕，又有点局促不安。
“常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你说啊。”我故作放松的笑了笑，希望可以缓解自己浑身紧张的神经。
“我已经办好了离婚手续。”
“哦，上次你说过了。”我打开水龙头，听着水呲呲呲的倾泻而出。
“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照顾恒恒。”
我瞅了他一眼，故意笑道：“我现在不是跟你一起照顾恒恒么？”
“我是说你搬到家里来，以恒恒妈妈的身份照顾他。”
我忽然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侧脸看着他。
只听他继续说道：“也让我照顾你。”
难道他的前妻说得都是真的？他之所以成全他们，签下离婚协议书，是因为我吗？我跟他，这怎么可能？
于锦兴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搂住我的脖子，轻声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有人说要好好照顾我了。自从离开了家，独自漂流到了这个城市，还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要好好照顾我的话。我忽然间很想念家，想念小时候躺在爸爸妈妈怀里被呵护的感觉。
我回去的时候，于锦兴说要送我，被我拒绝了。我需要一个人好好地整理一下思绪。于是，他送我出了门，并像以前一样叮嘱了我路上注意安全。
晚上坐公交的人很少，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把头歪在玻璃上，听到耳边的风悠悠地吹过，望着车外经过的街景，虽然已经看过无数遍，但好像还从来没有停留过，开动着的车子总是将我一带而过，我都没有机会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只知道这里或者那里的灯火亮得非常漂亮，但似乎没有任何一处是属于我的。
下公交的时候，离学校还有一段路程。我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妈妈接到我的电话很高兴，问了我的近况，我说很好，她说那她就放心了，我听到伯伯在电话里叫她，于是我就跟妈妈说让她注意身体，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也给爸爸打了电话，他问我缺不缺钱用，说要给我寄钱，让我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再添几件喜欢的衣服，我听见弟弟的声音，他说起话比之前我见到时清楚了好多，尤其是“爸爸”两个字叫的特别准确而且洪亮。
跟爸爸结束通话后，我握着手机，抬头望了望夜空，繁星点点，像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
“我也想有个家了。”我轻轻地告诉它们和我自己。
于锦兴和我，我们可以吗？我试着想。余丛，如果你在的话，你觉得怎么样呢？
你说，我一定要到达幸福的彼岸。可是我的幸福现在却遥不可及。没有了你，对我而言，什么才是幸福呢？但我没有忘记我答应过你的，我会好好的，我会达到幸福彼岸的。
我已经不可能拥有我想要的那种幸福了，那么如果可以让别人获得幸福的话，我为什么不呢？或许在别人幸福的海洋里，我也能吸允一两滴水分，从而得到一丝幸福的慰藉。
这样的选择，会是正确的吧。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给路翼发了一条信息，之前没有一句问候的话，头一条便是——如果我跟于锦兴在一起，你觉得好吗？
路翼对于锦兴一直没有好感，我以为他会极力地劝我不要。但并没有如我所想，他回了说——你自己觉得好吗？
——我不知道……我很喜欢恒恒，他对我也很照顾。
——常笑想要一个家了，是么？
——是。
——如果你觉得是幸福，就去做吧。
——好。
周末休息，于锦兴带着我还有恒恒一起去了公园，很多父母都带着孩子出来玩耍。我坐在草地上看见，许多小宝宝在学着走路，爸爸站在不远处向宝贝招手，妈妈扶住宝贝，指着爸爸，告诉宝贝走到爸爸那边去。宝贝似乎也很努力，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真让人忍不住担心地想要去扶一把。当宝贝顺利完成妈妈交给的任务，走到爸爸身边时，爸爸高兴地抱着宝贝又搂又亲，妈妈也会兴奋的跑过来夸自己的宝贝既聪明又勇敢。
我在想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是不是也是这样教我学走路的呢？
“笑笑妈妈，那边有卖棉花糖。”恒恒跑到我身旁扯着我的衣服说。
“不是跟你说你卫生，不许吃吗？”于锦兴走过来叫道。
恒恒嘟着嘴，向我央求说：“恒恒想吃。”
我心头一热，仿佛看见了丁点大时的自己，“笑笑妈妈也想吃，走！”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粘的灰尘。
“哈哈……”恒恒高兴的跳起来，我想他一定觉得我这个笑笑妈妈形象很高大吧。因为我小时候也是这么看爸爸的。
“常笑！”于锦兴叫了我一声。
“就偶尔吃一个没关系的，我小时候经常吃都没事。”
于是，我拉着恒恒往做棉花糖的地方走去。
中午，我们两个大人陪恒恒去吃了肯德基。周末来这里的家长带孩子的还真多。我跟恒恒好不容易占到了位置，于锦兴过去帮我们买吃的。
这小家伙今天玩得很疯。傍晚回去的时候，恒恒靠在我的肩膀上就睡着了。回到家，于锦兴把他抱到了楼上。
我坐在客厅里，喝了一口水，看见于锦兴走下来，我反而有点不自在。
“恒恒今天挺开心哦。”
“嗯，我也很开心。”于锦兴走到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赶紧又拿起杯子，往嗓子里灌进了一口水。
“你开心吗？”
“开心。”我点头笑了一下。
于锦兴沉默来片刻，道：“常笑，那天我跟你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我……”我本想装傻，但是于锦兴一定会刨根问底的，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他是不会让我回避的。“我喜欢恒恒，也很谢谢你为我做的事情，但我想……”
“不要在想了。”于锦兴忽然间搂住了我，令我顿时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