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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自行离府寻神医

福安院。

方茹卸下了金钗玉环,一头青丝随意地挽了个髻,身披淡蓝的薄纱衣,靠在美人榻上,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淡淡说道:“你看的可真切了吗?老爷真的带薛灵芸出门了?”

“是的,”那男子年纪约三十多岁,身姿挺拔,声音清楚却又谦卑,“墨吉亲眼所见。”

方茹略略地点点头,眸子越发深了,笑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俊美男子略一躬身,一个翻越,随即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荷语轩。

薛灵芸伸了个懒腰,今天真是累坏了。不仅看了薛语婷的一场好戏,还女扮男装去参加了瑞王的宴会,虽然没有看见瑞王本人,可是在长廊上却遇见一个忧郁俊朗的男子。他比起东方黎昕如何呢?薛灵芸想着,不由觉得自己特别好笑,为什么还会想起那个人渣呢?

“小姐,您想什么呢?脸这么红。”夏芷端着点心进来,她看见在宴会上薛灵芸没有吃什么东西,这又已经是后半夜了,料定她一定饿了,所以自作主张从厨房拿了几块点心。

薛灵芸摸摸自己的脸,也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夏芷端上来的点心,不由疑惑道:“这么晚了,厨房还有点心?”

夏芷叹了口气,“我们的确不像夫人,大小姐,三小姐那样有自己的厨房,随时想吃什么都可以,不过幸好奴婢和厨房的宁嬷嬷是同乡,她一向对我们很通融的。”

薛灵芸不由笑了,“夏芷,你放心吧,我们的日子会改善的。对了,明天跟我去城门口等一个人。”

根据前世的零星记忆,她断定风谷子明天就会到达苏城,而他和他的药童身上的银子会被偷,两人会在城门口乞讨,直到遇见康宁郡主。那康宁郡主不仅给了他们银子,还在山上找了一间不错的房子给他们住,于是风谷子对康宁和雍亲王府感恩戴德,帮了他们不少忙。但是一个大夫能帮他们多少忙呢?不过薛灵芸倒是略有耳闻,听说这风谷子不仅会医术,还懂五行八卦,行军布阵,是个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

夏芷一向言语不多,对薛灵芸的吩咐没有太多疑问,躬身行礼便退了出来。忙了这一天,她也实在是累了。走到自己的房间,正要推开门,突然看见走廊上蹲着一个人,吓了她一跳,再定睛一看,那小小的蜷缩在一团的人,原来是墨瑕。

“墨瑕,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在这儿干什么呢?”夏芷不由嗔道。

“你不知道,”墨瑕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娘来信说我爹死了。”

夏芷同墨瑕不一样,夏芷是家生子,每天都可以见到亲人,可是墨瑕是外地的,经亲戚介绍才进的国公府,一年只有三天的假期可以回家,现在她爹死了,一定伤心死了。

夏芷上前拍拍墨瑕的肩膀,柔声道:“节哀顺变。明天要向夫人告假吗?”

墨瑕泪眼婆娑,点点头,“那是自然。”

夜依然静谧,只是有淡淡哀伤在流淌。国公府看似一片平静,却不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

第二日,薛灵芸从老夫人那儿请安回来,刚回到自己的院子,方茹身边的袁嬷嬷便来了,礼节性的行了个礼,朗声说道:“四小姐,贵妃娘娘刚刚赏了些西域供果,放在夫人那儿,还请小姐派个人过去领。”

薛灵芸抬头看着袁嬷嬷,她身形高大,体格健壮,身板挺得端正,眉眼间有种长期拥有权利而来的优越感和自信感,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急不缓,腔调不卑不亢。

薛灵芸笑道:“有劳嬷嬷了。曾嬷嬷,还请你去夫人那儿走一趟吧。”

曾嬷嬷是薛灵芸的奶娘,性格懦弱木讷,薛灵芸一向与她不亲近,前世在薛灵芸出嫁前一年她就辞去回乡下了,可是这一世,薛灵芸倒觉得这个嬷嬷可以拉拢,毕竟这样的人是最好让敌人下手的,也是最不会让人防备的。

曾嬷嬷弱弱地应了一声,眼中竟有欣喜。袁嬷嬷点点头,“奴婢还要去别的院子传话,就不打扰了”,说完行了礼转身离去了。

薛灵芸也没有再说什么。进了里屋,对夏芷吩咐道,“我们先换衣服,从后门溜出去。”又想了想,补充道:“翡翠,等会替我们引开门卫。”

方茹管理后院一向很严,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小姐们没有她的令牌是不能轻易出府的。

薛灵芸和夏芷换了身普通女子的粗布衣服,带着翡翠来到后门。两人走在后面,翡翠走在前面,只见她提着一个香气四溢的食盒,边走边说道:“各位大哥,看门可辛苦了?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心意,可不要拒绝哦。”翡翠长得甜美,笑起来很是温柔可爱,声音又娇媚的可以滴出水来,一时那些原本无聊的守卫纷纷围上来,说着打趣的话。薛灵芸她们趁机溜了出去。有个守卫回过头,正好看见她们,不由眉头一皱,“你们是什么人?”翡翠连忙道:“那是厨房宁嬷嬷的两个远房侄女,帮着送菜的。”守卫这才不再理会。他们不知道,远处一双美丽的眼睛正好看见这一幕,她不由轻声脱口而出:“四妹?不行,我得去告诉娘!”

薛灵芸拉着夏芷一路狂奔,好容易才跑出国公府几条街。她抬头看看天色,知道风谷子差不多要到了,于是顾不了许多,飞快地跑到了城门口。

“小姐,”夏芷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到底要等什么人啊?”

“你别管。”薛灵芸边说边不停地寻找风谷子的身影,突然她眼前一亮,那位清丽脱俗的女子可不正是康宁郡主吗?她的容貌算不得十分美丽,可是她身上却有一种独特而高贵的气质,令人不得不在她身上注目。看来她也是来找风谷子的,决不能让她抢了先!

眸光一转,却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低着头,坐在路边,衣着朴素,但又同身旁的乞丐不同,他身上的气度是那样特别,即使再如何不修边幅,也不会让人觉得邋遢。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她快速地在夏芷耳边说了几句话。

夏芷略一疑惑,却是毫不迟疑地向那花白头发的男子走去,上去拉着他的衣袖,“这位大叔,您看见我娘了吗?她长得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月白绣着梅花的衣服。”男人抬起头,原本凌厉的目光变得柔和,看着眼前乖巧的小女孩,柔声说道:“没有,小妹妹。”

在男人抬头的那一瞬间,薛灵芸心头一松,看来她是找对人了,此人正是风谷子!她往地上抓了一把灰抹在脸上,也走了过去,拉着夏芷的衣服,弱弱道:“姐姐,你找到娘了吗?”

夏芷也顺着薛灵芸,道:“没有,怎么办啊?”

薛灵芸假装才看到风谷子的样子,“这位大叔,您可不可以帮我们找娘啊?我们与娘走散了,芸儿好怕,呜呜,姐姐怎么办啊!”

这时康宁郡主已经走了过来,她是认得风谷子的,只是刚才没有注意到,她走了好几转,此时已是香汗淋漓,心里也十分焦急,过来看到两个小孩哭闹不止,更觉得烦躁,当然她没有认出薛灵芸,更没有去管正在哭泣的薛灵芸,大声对风谷子道:“您是风谷子先生吧?我是雍亲王府的康宁郡主,我父王有请。”

风谷子不悦地抬起头,还没有答话,薛灵芸却紧紧抓住他的手,哭得更凶了,“求求您,帮我们找娘嘛!”

夏芷这时也很配合,“妹妹,不要纠缠这位大叔了,大叔他有事呢。”

风谷子的眸子里掺杂了很多复杂的情感,看到眼前这两个小孩,他想起他的小琴,小琴是两岁时和他走散的,算起来现在也有眼前这两个小孩这般大了,这些年说是云游,可是实际上是在找小琴,如果今生都找不到小琴,他又有何面目去黄泉之下见他的亡妻呢?他的心不由软了,雍亲王府又如何?若真是有诚意,定会再来找他的。他看着康宁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冷讽,“郡主,还望回禀王爷,今日风某有事。”

“风神医,”康宁的眸子里凝聚了愤怒,一个山野村夫,竟让她堂堂郡主找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到头了还不给面子,“您想清楚了,今日要是不去我王府,以后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然而,风谷子的性子是那样高傲,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话,他的脸色霎时变白了,嘴唇紧抿,一手拉着一个,转身就要离去。

夏芷不忍心,低低道:“风神医。”薛灵芸冲她使眼色,夏芷这才不敢言语。康宁见风谷子这就要走,心中更是焦急,出门前,父王就叮嘱过她,风谷子这个人脾气古怪,个性孤傲,必须好言好语,务必要把他请进府来,康宁一向是雍亲王的骄傲,她自小便呆在自家店铺里,帮着算账,收账,有时还与人谈生意,从未输过,这次这么简单的事却办砸了,回去怎么向父王交代呢?不由在后面急急道:“风神医,风神医。”

风谷子冷着脸,不理会她。走出好远,才问道:“你们是在哪里与娘失散的?”

薛灵芸挣脱开他的手,抹了脸,跪下说道:“我们说了谎,请先生恕罪。”夏芷也急忙跪下了。

风谷子皱了下眉,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我是秦国公的第四个女儿,我娘是蕴涵公主。这位不是我的姐姐,是我的贴身丫鬟夏芷。我们并非有意期瞒您的。瑞王身患重病,无人可治,听闻先生医术精湛,还望先生能伸出援手。”

“我还不知道了,瑞王什么时候与秦国公交往甚密,让小姐这么劳心费神地找我?”

薛灵芸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却依然面不改色,“瑞王是显盛的‘战神’,没有他,显盛就会被入侵,当今陛下是我嫡亲的舅舅,我不想看见舅舅的江山毁了。显盛需要瑞王。”

风谷子朗声笑起来,“小姐,你真的觉得瑞王会守护显盛一辈子吗?他活着,就能保证显盛长盛不衰吗?”

薛灵芸不知道怎么回答,前世的显盛在瑞王死了之后,因为缺少得力的将军,加上政治已经开始腐败,而被各国入侵,最终险些灭国,他们扶植的傀儡皇帝几乎将半壁江山都送入他国,那种惨景薛灵芸今世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风谷子见薛灵芸不说话,不由笑道:“还是说,小姐对瑞王心有所属?”

“当然不是,我与瑞王素未谋面。”

风谷子的神情不由严肃了,道:“小姐说的可是真的?对陌生人都能如此,又是以江山为先,小姐真是心怀天下啊。”

薛灵芸看了风谷子一眼,淡淡道:“风神医谬赞了。”

风谷子不由点点头,道:“只是在下想提醒小姐一句,瑞王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只是英雄到最后可能不再甘当人臣,若是有什么变故,岂不是与小姐的初衷相违背吗?”

“我听说瑞王为人光明磊落,刚正不啊,又怎么会生出谋逆之心?先生多虑了。”

风谷子笑着点点头,“既是如此,风某必定竭尽全力医治瑞王。”

薛灵芸回头看了眼夏芷,夏芷会意,拿了几块金子出来,“小小心意,还望风神医笑纳,只是您去瑞王府时请不要提起我的名号,也不要提秦国公府。”

风谷子点点头,任他如何清高,在初来苏城时银子被偷了的情况下,也无法抵挡金钱的魅力。

看了眼天色,薛灵芸向风谷子告辞了,带着夏芷匆匆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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