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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古人墓

经这一事后,我外公也没了出去闯闯的心思,人也一下子成熟稳重了许多,但毕竟闹出了三条人命,县里面的官府也来了人,只是查来查去也无法破案,又不能随便将案子归结为鬼神作祟(虽然当时大多数人认为是女尸杀的人),推来推去结果认为失踪的道士嫌疑最大,可道士失踪了,这个事儿也就成了无头公案。

村里人经这一事后明里暗里都对我外公疏远了些,尤其是与他一起出去闯而失事的人家里。有老人说我外公身上沾了鬼气,不吉利。大概是由于内疚,吴昌贵也没计较什么,疏远就疏远吧,反正祖上有家业,吃喝不愁,可是人一旦少了朋友,心思就容易学坏,再加上家境不错,吴昌贵渐渐染上了吃喝嫖赌的陋习。尤其是赌博,几乎可以说是不可一日无赌,每天总要花个两三个时辰在这个功夫上,外太公外太婆说了几次也不见效果,只能恨铁不成钢,偷偷落泪。

过了几年,我外太公外太婆一死,他这个陋习更严重了,那时虽然世风日下,可是乡里乡间仍是严禁赌博的,本乡里没有赌坊,吴昌贵常常要花上一个时辰的时间翻山去邻村过瘾。

外公经常翻的那座山,我们村里也有个说法,叫“担子山”意思是像个扁担一样,一头挑着“点军河”,一头挑着“跌马坡”担子山名气不大,“点军河”与“跌马坡”名气却不小,据说是三国时期的古战场,是刘皇叔当年东征吴国的主战场。

这担子山山势虽不高,但佳木葱葱,山形蜿蜒若蛟龙取水,极有神韵,其山傍水而生,清水那可是九曲连环,一曲不多,一曲也不少。(后来我才知道担子山在风水学中叫做“龙穴砂水聚会之地”,古人有云“千尺为势,百尺为形,势来形止,是谓全气。全气之地,当葬其止。”担子山虽不足以安放帝王陵寝,但是有个把王候墓还是不成问题的)。

吴昌贵那年头不事生产劳动,又常常通宵熬夜,身子有些虚,担子山小路边有一道石坎,外公常在那儿歇脚,有时他歇脚时会长吁短叹叫一声“哎呀,我的妈啊。”(我们那儿的方言,用在这儿类似“哎呀,累死我了”),四周林木被风一吹簌簌作响,好像有一种轻声的年亲姑娘的“哧哧”笑声,吴昌贵也不怕,早先前撞过一回邪,现在胆子也大了些。

可有一次,吴昌贵又一次坐那石坎上一歇一叹之后,顿感疲劳,不觉昏昏然打起瞌睡来了,半睡半醒之间,朦朦胧胧从林中走出个十分好看的女子,宫装打扮,臻首娥眉,形态外貌全然不似那时的农村姑娘,用外公后来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天上的仙女,吴昌贵有些窘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忙问道:“你是谁?姑娘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外。”(那时村里人大多是文盲,吴昌贵从小家境不错,读过一两年私塾,文绉绉的话也会那么一两句)吴昌贵不敢往下说了。

可那姑娘却并不在意,轻启秀口笑道:“你这莽汉子,你继续说啊,何必吞吞吐吐呢。”

吴昌贵壮着胆子说:“我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姑娘,我怕你是天上的仙女。”吴昌贵怕这姑娘生气。

可这姑娘小得更加嫣然了,说出一番让吴昌贵听了不得不瞪眼吐舌头的话:“我是谁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来来去去都要叫我一声妈么。我就住在你坐的地下,可我死时还只有十七岁啊,又住在深宫大院里,还没成亲呢。哪来的你这么个乖巧儿子,你叫我这几年妈,可叫的我真难为情呢。”

吴昌贵才知又遇见了鬼,顿时心里直发毛,也不知道命里缺了什么,怎么尽遇上了鬼怪,他想跑,却被那女子叫住,笑道:“我没有恶意的,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妈,我也不能让你白叫不是?我知道你还没有讨媳妇儿。”说着递给他一大锭金子。

吴昌贵将金子接在手里想到:可不是么,村里人都不待见我,自我染上了许多恶习,越发疏远了,哪家还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只恨我爹娘死的早了些。

那女子又笑道:”你拿着这锭金子去邻村五里铺东头的王家,他家和王昭君正是一个宗谱,也,正好有个女儿待嫁呢,只是有一条,你须得答应我戒了你赌博**的恶习。“

吴昌贵见有媳妇儿可赚,先答应了再说,媳妇儿到手咱吃喝嫖赌照样不误,忙不迭的点头。

一阵风过,吴昌贵就醒了,再去看眼前,哪还有什么宫装女子,还好手里的金子是真的,他本想将这金子又拿去赌掉,想了想眼下究竟还是媳妇儿重要些,于是怀揣着这锭金子,当下就去了五里铺。

问过五里铺的几个人,果然村东头有个老王家,这一家子在外经商,攒了点积蓄,因外面世道乱了,去年才搬到这儿来的。

这事的结果自然是我外公将王家的女儿娶过了门,看官又要问了:怎么王家经商的这么好对付,一锭金子就让人大发了?

其实是实在这个事太过离奇,王家的女儿很少出门见客(乡里的说法这叫待字闺中),吴昌贵这个外乡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家有个女儿呢?

开始王家也很意外,翻开那锭金子,只见上面用古篆印着”长沙王氏牢“(后面一个字十分难认,姑且认作”牢“字吧)。

王家的当家人也是读书人家,知道这西汉长沙王传不过三代,与王昭君所在时代正好相仿,与他们祖上也确实有些渊源,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女儿也就嫁出去了。

王家女儿叫王慧然,外公至今犹说娶了我外婆是他一辈子的福气,我外婆当时那可是惊艳五里八乡的,模样自不用说,又在外面见过大世面,吴昌贵真是捡到宝了,吴昌贵取了王慧然除了那锭金子一个大子儿也没花,还白得了王家的嫁妆,喜事办了三天三夜,羡煞乡里乡亲。

可是有得有失,王慧然性子却是十分的厉害,不许吴昌贵再去赌博,吴昌贵也偏吃她这一套,自娶了王慧然,吴昌贵就再也没上过赌桌,更不用说去嫖了。

吴昌贵以后的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乡里乡亲的也渐渐摒弃前嫌,彼此都熟络了些。

有人说吴昌贵娶了王慧然是祖坟上冒了青烟,这话不乏带了几分醋味,可吴昌贵听见了却深以为然,可不是祖上冒了青烟么。

于是每年的清明节前后全家人带上除了给自己亲爹亲妈上坟烧香,也专门上担子山去在那石坎子前点上一柱香,烧上一堆纸钱。后来,吴昌贵又在石坎子上立了一块碑,由于不知道墓主名姓,墓碑正文什么也没写,右下角只镂刻着”孝子昌贵谨立“还真有模有样。清明节上香祭祖,外公每年都要去担子山,保佑全家安康,一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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