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思突然出现在火烨背后大叫道,”你在干嘛?”
火烨回过头来:”姑奶奶,你在门外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想吓到我,你还真不够看。”
“没意思。”阿思失望地嘟囔了一句,”二哥去买吃的了,珞珈也不在,整个院子现在只剩你、我、那谨先生三个人,我不找你玩找谁呀?”
“那就去睡觉嘛,反正你也睡了一路了。”
“就是睡了一路,背都疼了,还睡?我又不是猪。”说着,阿思又在火烨站的这间房里四处看了看,“这间屋子已经很干净了,你还在这儿干嘛?倒是对面那间屋还没打扫呢,门口的锁都积了半寸灰了。你可别想偷懒,不然我告诉那谨先生。”
火烨懒懒道:“对面那间屋不用打扫。”
“为什么?这个院落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住了,灰扫出来比人还高,你们那群小兄弟勤快得连院子里石板间的缝隙都清理得一尘不染,为什么单单落下这个上了锁的房间?”
“我说不用扫就是不用扫,总之记住,动了它我们王子会不高兴,你就别再提这事了。”火烨摇摇头,少见的严肃。
阿思一听此事与桑炫有关,兴趣陡生,这个沉默神秘得像深海一样的人也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透露一点点好不好?”阿思一脸期待与恳求地盯着火烨。
“没什么好说的,就……就只是我们王子的怪癖。”火烨随口敷衍道。
阿思一听他这莫名其妙的理由就知道不是真的:“我们到镇上住不了客栈,你们第一时间就带我们到了这座荒废多年却依旧井井有条的院落,这里还有唯一一间上了锁,并且你们王子不准碰的房间。你逗我玩呢?怪癖?我虽然身体不好,不代表我脑子也不好。这座院子一定有故事,而且和桑炫有关。”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你帮不上忙的。”火烨表情凝重,似乎对此事也不愿多提。
“也许。可我至少知道桑炫的禁忌在哪里?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挺口无遮拦的,我知道了这点就能避开,也就不会无意中刺激到桑炫的痛处啊!再说了,我们才见第一面,我不也告诉你我的秘密了吗?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朋友之间应该互相信任呀!”
火烨苦恼地挠挠头:”别问我了。我是把你当朋友,可这件事影响我们王子太深,我真的不能随便说。”
“没有你不能,只有你不想。”阿思看了看火烨,见他仍然没有松口的意思,心里好奇的念头愈发重,能让火烨这个家伙谨慎认真至此,这个故事一定很不得了,阿思决定要把能用的招都用上,尽力撬开火烨的嘴。
“好啊!你要不肯说,我去问桑炫。”
“你疯了?”
“那没办法,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却不肯告诉我真相,我只能去问当事人了。”
“你若这么做了,后果很严重。”
“无所谓,桑炫又管不了我。”阿思一脸不在乎,“他要是问我是怎么知道这座院落有故事,我就说是你说的。”
“什么?”火烨像踩了火炭一样跳起来,“刚才还说是朋友,你就这么出卖我?”
“以上一切也可以永远都停留在假想,看你喽。”阿思脸上露出一种胜券在握的微笑。
“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恶魔的一面。”火烨一副被坑了的表情,头皮都快扒拉掉一层了。
“没办法,这一面只有朋友才能看到。你偷笑吧。”阿思也突然觉得或许是和火烨熟稔起来,很多行为没那么顾忌了,又或许是事关桑炫,让她特别好奇,才使得她对火烨这么“痛下狠手”。
“我现在想哭。”
“随你吧。可哭完了还是得告诉我。”
火烨沉吟了片刻妥协道:“我认栽,你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阿思毫不犹豫举起手:“我发誓如果我说了,我的病就永远治不好。”
“再承诺,不准再这么坑我。否则绝交。”
“保证。”
“……好吧,过来。”火烨将阿思拉回房间坐下,关上门窗。
“魔王陛下育有四子,我们王子排第二,上有一位兄长,下有两位幼弟。”
“嗯,这些我知道,在南岭的时候我问过珞珈。”阿思一股脑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吓得顿时抬手捂住嘴,顺道掩饰脸颊两侧的绯红尴尬。
火烨却沉浸在回忆中,眼神飘忽,并没有注意到她说的话和这一幕羞涩场景,让阿思松了口大气,连忙抚抚心口。
“这宅子就是三王子尺桓的。三王子他生性善良温和,对人非常好,只是有些贪玩,动不动就爱往人间跑,看稀奇,凑热闹,他为了方便自己玩乐便在离魔界最近的观塘庄买下了这个院落。我们几个也常常跟着王子到这里来,吃饭,喝酒,夜宿此间,看着他们兄弟俩其乐融融,就像你和你二哥那样。想想那个时候真是美好的时光。”火烨眼神散乱中透着光彩,似乎自临当初。
“那这里为什么荒废成这样了?”
火烨眼神里的光骤然而逝,半晌才开口道:“十年前,三王子死后,一切都变了。”
阿思闻言身体一僵,心也像被人泼了一桶冰水,刺痛难受起来,她准备伸手拍拍火烨的肩膀安慰他,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动,只是安静地垂头坐着听火烨继续说。
“三王子他就被人击杀在离魔界并不远的檀林里,你知道吗?就在我们眼皮底下。”火烨语调陡升,似包含着极大地怒气,“我直到今天都没想通,像他这么好的人,怎么有人下得去手?每次提起这事,都是既难过又内疚,因为一直没能找到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凶手……我真是没用。”说到最后,火烨的语气里只剩下悲伤了。
阿思于心不忍,轻轻出言安慰道:“你不要这样怪自己,这十年来你们一定拼尽了全力,只是那个凶手太狡猾。不过没关系,你们的生命有这么多个十年,会逮到那个人的。”
“我们那当然不会放过凶手,哪怕再过一百个十年也绝不放弃,只是苦了我们王子。”
“你都这样伤心,桑炫他……”阿思心情复杂地问道,“他一定很伤心吧?”
“肯定的。他们四兄弟,大王子狭隘善妒,四王子又过于年幼,所以我们王子和三王子的感情是最好的。你想想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你二哥,你会怎样?”
“我根本想都不敢想这个问题。”阿思如实回答。
“这些年来,王子一直活在没有保护好弟弟的自责里。他觉得三王子之所以会死,全是他的错,我们怎么劝都不听。那谨说,王子是在以精神折磨的自虐方式来惩罚自己,除非抓住那个凶手,否则我们说破天都没用。虽然这几年大家对此事讳莫如深,王子自己也几乎从不提起。可这就像大海深处的暗潮,表面平静,内里却汹涌澎湃,永远无法平息。真是想想都让人心疼。”火烨沉重地说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却没听到阿思这好奇小孩发一言半语。他转过头一看,阿思正直愣愣地盯着地面,眼里全是忧愁,似乎被定住了。火烨拿手肘碰了她一下。
“你在想什么?”
“只是在想,等圣天翼这件事结束以后,可以请随谓帮忙,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的线索。”听完这个故事,阿思好像明白了过来,为什么桑炫会甘愿把镇族之宝蓝灵珠放在她身上。她的心里除了替桑炫他们难过之外,也觉得应该尽自己所能报答桑炫对她的善念与照顾。
火烨却不太相信她的此番话:“随谓?魔族上上下下可是不曾间断过一秒地查了十年,凶手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要说不是有所预谋,计划周全下的手都没人信,太干净了,那小子又凭什么能找到线索?”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你相信我,他很厉害而且心肠也很好,一定会帮你们的。”阿思坚定地拍拍火烨肩膀道。
火烨半信半疑间,却听见了那谨暴跳的声音召唤他,便像想起了,“嗖”地起身往大厅奔去,临走不忘叮嘱阿思:“记得你答应我的,千万别提这件事。”
阿思点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