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之人，你要怎么让他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夙槿偏头冥想，她又忘记身边的这位是何等的厉害了。
“我自有办法。”
白泽掌心向下朝着楚殇的身体，一股白色灵力涌现，光亮纯净，与他有关的往事，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那血红的嫁衣，逶迤拖地，一女子由远及近，慢慢走来，仔细上了梅花妆，眉心嵌上精致的梅花印，星眸如水，朱唇轻抿，绾起的复杂飞仙髻，鲜艳欲滴的红花点缀在墨色发间，配上那绝无仅有的嫁衣，更显得肌肤白嫩，惊鸿艳影。
那女子款款而来，隐去了目光中忐忑不安，低眉浅笑。
“你可愿娶我？”
那女子名叫，清欢，是楚殇二十岁在街头遇见的。
“不许欺负她”
那年清欢十岁，父母双亡，受尽欺辱，流浪在街头，正被欺负的时候，他出现了，从身后拥住了单薄衣衫，瑟瑟发抖的她。
第一次，觉得身后的人很温暖，无处可去，清欢被楚殇带回了家。
楚殇是宰相的儿子，地位尊贵，而清欢善良温婉，勤劳体贴，楚殇的家人都很喜欢她，从未当她是侍女。
那时候，楚殇总是喜欢牵着清欢的手，叫她小娘子，她却一直很自卑，就如她喜欢他，却只能仰望着他，毕竟他们的门第相差太多。
那天，清欢为了采摘楚殇最喜欢红花，淋了雨，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看见楚殇眸子里的怒气，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唇边扬起了一抹淡笑，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娘子，你终于醒了。”
清欢抬头看着楚殇布满血丝的眸子，心里难过起来了。
“嗯嗯。”
被他握紧的手不再冰凉。
“小娘子，这个手镯送给你，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楚殇将手镯带在清欢的手腕，然后紧紧的拥住了她，生怕下一刻她就不见了。
“恩，好”
苍白的容颜一抹绯红，清欢淡笑倚在他的胸口。
“你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从小就和尚书的女儿定了亲，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楚殇的生身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面前妖艳的美妇是宰相的二夫人，也是尚书的妹妹。
“你别以为老爷和少爷都喜欢你，我可不同意，这个宰相府如今我当家。”
清欢抚着手腕上温润的镯子，忽然想起来，楚殇被宰相带去寻访边镇，临别之际，他握紧她的手说“小娘子，等我回来。”
心被揪着疼，耳边又想起了聒噪的声音“你可要为我们家着想啊，一个乞丐，一个宰相之子，门第之差是你永远跨不了的。”
那晚，楚殇还没回来，清欢背着包袱离开了他的家，离开了他许下的永远。
八年后，清欢二十三岁，楚殇二十八。
风吹起，脸上的面纱神秘莫测，眸子冰冷，清欢一剑刺了过去，楚殇翻下马来，丰神俊朗的容颜让她迟疑了，楚殇一掌拍向了她，唇边的血溢出，身体的剧毒又隐隐发作着。
“为什么不躲？谁派你来的”
楚殇扶住她的腰，望向她的眸子，却不知何故，不忍心杀她。“等你练好了功夫，再来找我”见她不说话，楚殇幽幽说了声，骑上马就走了。
肌肤上的手镯冰凉，心也开始冷了起来，当年离开的时候，被人收留，培养成杀手，用丹药维持着生命，每一次的成功刺杀，就能更长久的活着，直到下一次刺杀成功，冷血无情的杀手，却在这次刺杀计划里出现了楚殇。
如今，自己是不是更加配不上他了，女子低泣的声音无力的划破黑夜。
“听说，明日宰相的儿子要娶尚书的女儿。”
“果真郎才女貌啊”
走在人群里，百姓的一句句话，轻轻的飘来，却刺痛了清欢的心脏，那么强烈的想要见楚殇，想要问他不是说以后要不分离吗？
清欢垂下手，略显疲惫，垂眸向前走着，漫无目的。
邺城盛世嫁娶倾天下，一对璧人，良辰美景。
最后的期限，就在楚殇的新婚之夜，当清欢出现在他的面前，眼睁睁的看着楚殇身边坐着的美娇娘，温婉可人，再也抑制不住，一把剑刺向他，楚殇身侧的美人，吓晕过去，刺来的剑也被他挡住，楚殇握住了清欢的手，却看到了手镯，剑落下来，无声…
“你回来了。”楚殇拥住了她，再次的相拥，清欢的心却那么冰凉。“你知道你离开后，我有多难过吗，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吗？”
“你终究还是娶了别人。”
清欢推开了他，八年后，清欢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比如凄凉无奈。
“我有苦衷的”
楚殇重新拥住她，这次清欢却没推开他，这温暖是她八年没有一天不想念的。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楚殇在她耳畔温声细语，纵然那床榻上还躺着他的新婚妻子。
“我们永远不分开，一辈子都在一起。”
不知是楚殇的承诺太过好听，还是清欢的心里一直期望能回到他身侧，清欢还是留在了楚殇身边，即使他娶了别人，无名无分，即使清欢身中剧毒，也不忍心杀他来延长生命，不过能陪着他几日，也知足了。
那以后，楚殇每日都来陪她，清欢所在的庭院，本有几名奴仆伺候，只因做刺客习惯了受伤，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便遣散了。
偌大的庭院中，只有他们两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楚殇掬起清欢一头青丝，柔软的青丝在他手中如丝绸，缠缠绕绕，婉转浅梳，不多时就绾成了雾鬟云鬓。
这一刻静静而坐，她从镜中看着身后人做着本不该那一双手做的动作，任谁都会变得温柔似水。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楚殇，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清欢眼也不眨的望着镜中那一身月白云锦，墨发不扎不束，随意的披散着，映着那白衣黑发，白玉般的肌肤，凤眸微眯，薄唇轻抿，只一眼便被蛊惑了去。
久久无人响应，清欢傻笑的低下头，“楚殇，我…”
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人拥住，带着一股淡淡的雅香。
“清欢”
楚殇埋在她的肩上低吟。
“恩，我在”
清欢怔了怔，拽了拽绣有淡色云纹的袖口。“清欢，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