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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黑谷巧變 1-1

鉅山總高六千五百四三丈,矗立於日月山脈之上,為中原群山的最高峰。山的另一面因地勢使然,在萬年地層的推擠演化之下,形成了一個包圍狀的山谷。終年漆黑不見天日,各種異獸毒蟲攀爬於其中,有的長滿鮮豔狀的觸手,有的長了一層結實的黑色盔甲,有的全身佈滿白色的絨毛不停向前蠕動。這些畸形異物由於生長在深幽冰冷的谷底,體型大到有如數十個成人串起的長度,生長在生存不易的深谷中,它們一向什麼都吃……當然也包括人!

翟快兩人就掉落至一處用白色絲線織成的巨網之上,高速墬落的反彈之力讓兩人體內洶湧翻騰了一陣子。他們睜開眼睛腦中一片混亂,隨即又因為傷勢與富貴病的發作,讓兩人再度沉沉的昏睡過去。

兩人底下的巨網緊貼著山壁邊緣,由於剛才高速的衝擊使得絲線斷了幾根,一條白色巨大的蟲狀生物,緩緩吐著絲修補著它費心費力佈下的獵食陷阱。它賣力的張著絲修復著八角狀巨網,往後盯著前天捕到的一隻灰色巨鷹,那隻巨鷹被它吃得只剩下半個身體。

然後它開始瞧著眼前的兩個詭異四肢生物,雖然它並不飢餓,但連接到兩人所在的路徑被拉扯斷裂,必須要靠著修補才能攀爬到兩人身邊。白色巨蟲的雙眼發出貪婪的紅光,死命地瞪住焉復兮兩人不放,賣力地吐絲繼續著剛才的工作。

半天後巨蟲終於修補完成,它快速的張開底下數百隻倒鉤狀的爪足,像一條靈活的巨蛇攀向兩人身前。它好奇地對著兩名四肢生物聞了又聞,驚覺兩名食物早就死去多時,它憤恨的要伸出獠牙將他們給大卸八塊。因為它是不吃死去的獵物,自動死去的獵物多半有毒,這是飢餓巨蠶在山谷生活了數十年所換得的寶貴經驗。

它推了推將兩名獵物慢慢推往巨網邊緣,省下將他們大卸八塊的力氣。飢餓巨蠶朝幽暗的深谷底下啼叫了一聲,隨即抖著雪白又肥嫩的軀體,將兩名沒有價值的生物給頂了下去。

一陣高速的墬落感,昏睡的兩人立即驚醒過來,在高速降落之中,他們幸運地掉落在一株岩壁裂縫生出的大樹裡。高速的衝擊下,擁簇枝葉成了緩衝使讓們不至於摔成肉泥,只有撞爛了數顆結在樹叢裡的果實。爛掉的果實汁液就這樣緩緩地順著翟快兩人的嘴邊,慢慢地順著咽喉流入了體內。

兩人因為液體流入呼吸道而乾咳了一聲,稍微有了些精氣。回想起剛才發病的情況,那幾乎讓他們的心臟以極緩慢的速度跳動著,以像死人般的靜止狀態呼吸著,這也是為何剛才那條巨蟲會覺得他們倆死掉的原因。富貴病依然不停地在消磨著兩人身上多餘的力氣,兩人實在沒有氣力睜開眼睛,只能將眼睛閉上享受著近乎死亡的感覺。

心臟微弱的律動讓他們感到腦中像溺水缺氧般的難受,焉復兮與翟快此時是痛苦難耐的發不出任何一丁點的聲音,因為身上真的沒有氣力了。兩人明白再繼續下去,幾天後兩人真的就會這樣死去。上頭果實滴下的汁液,正一滴一滴地送入兩人口中,他們只是不停地祈禱希望能靠這種方式活下去。至於能支撐多久……兩人沒有任何的答案。

突然,數十道的尖銳叫聲在山壁邊傳來,他們感到一種以六隻腳行走的生物正快速朝向他們靠近。兩人連嚇出一身冷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像個石像般等待著不明生物的接近,它們是什麼東西?

毛茸觸感與甲殼狀的尖銳利爪,不停在兩人肉體上作出刺探的動作。嘰嘰──!未知的六隻足節生物發出獨特的吼叫,又嗅又聞了一會,便往翟快兩人注入毒液。一刻不到的時間,焉復兮二人全身隆起數百條條紋,像似體內的經脈全數攀附凸起在肌膚表面,原本青綠的血脈漸漸成了深紫,黑色異常的可怖駭人。兩人張大眼睛瞧著眼前像蜘蛛又像猴子的異形生物,眼珠血絲完全呈現黑色的集中線狀,痛苦的讓他們眼眶擠出黑色的液體。

兩人只是一直不停的瞪大著眼睛,這讓虎視眈眈的數十隻蜘蛛岩猴,紛紛感到不解。蜘蛛岩猴體型與一般猴子無異,六隻毛茸茸的三節腿足張開,身高長度可比得上一個成年的人類。它們圍著兩名頻死的少年,發出歡欣鼓舞的叫聲,其中一隻按耐不住多日來的飢餓,快速地咬下了翟快身上的一塊皮肉。待那塊肉吞下肚後,它痛苦地發出尖銳哀號的聲響,隨即便往山壁旁的深谷墬下。

其他的同伴見到如此的情況,另一隻又朝焉復兮身上咬去,掙扎了一會也掉了下去。數十隻的蜘蛛岩猴張開六隻足節勾爪,緊抓果樹的樹幹不斷的猛烈搖晃,生氣地朝著樹叢裡的兩人又吼又叫。生長在石壁的果樹雖然頑強,那能承受得住如此猛烈的折騰,只聽樹枝劈啪撕裂的聲音,焉復兮兩人又往更深處的山谷掉了下去。

折枝的落葉碎屑落了一整個山谷,伴隨著樹幹斷裂的聲音在谷底迴盪,兩人下墬至越深越暗的幽谷鴻溝中。突然一道快速又蠻橫的力量,將掉落的兩人給包圍了起來,拉回至山壁上的巨型花苞內。

那強大的力量幾乎要將焉復兮兩人的身體給撕裂,兩人只感到自己處在被綠葉花朵包圍住的水滴狀空間裡。在密閉不透風的空間中,裡頭腐臭的屍體氣味與血腥味,讓翟快兩人難受的幾乎是要喘不過氣。

原先將二人捲在一起的舌頭急速的抽了回去,吃痛得在花苞裡攪動了一會。隨後,腐蝕的毒液逐漸從周圍花朵的細孔中,慢慢地滴了下來。像下了小雨的天氣,一滴一滴不斷地打在焉復兮兩人的身上。毒液一接觸到兩人的肉體,冒出了暗色的紅灰色白煙,打在他們身上一塊又一塊的小缺口,流出了黑色與參雜綠色的液體。

遭受腐蝕之痛的二人,突感到一陣天搖地動的劇烈晃動,隨即兩人就像是滾落斜坡下的石塊,身子不停翻轉的往深谷墜下。一大群生長在岩壁上的腐蝕蛇花,見到上空有兩道黑影快速地掉落下來,各各都是奮力地張開了美豔的花苞。只見一片光禿貧瘠的山壁上,瞬間開滿了紅的綠的紫的黃的鮮豔花朵,令人美不勝收眼花撩亂。

兩人就這樣在高速下墬的過程中,不斷的被山壁上腐蝕蛇花吐出的舌頭吞食下肚,又不斷的被吐出。在這樣的一來一往之中,腐蝕蛇花反而一直持續的為兩人減緩下墬的力道,最終兩人距離谷底最深處,只有數十丈的高度。

翟快兩人沿途不停的被折騰,數次昏死過去又驚嚇過來,只感到身子此時凌空於峽谷的正中央,底下定是空蕩蕩的一大片石頭平地。焉復兮與翟快兩人心驚,這麼高的距離就算摔下去不死,也是終生殘廢的過一生。想起成為高手大俠的美夢就此破碎,二人放棄了生存的念頭,任憑著身子往死亡的谷底深處墬落。

撲通一聲,震得兩人耳膜幾乎快要破裂。早已放棄求生的二人,意志消沉的讓自己就此沉入湖中。過了一會,焉復兮兩人感到身體漸漸地往上浮起,因為缺氧而逐漸失去意識的自己,又慢慢地恢復了過來。四肢身體有一半的面積浮出水上,翟快二人呈大字形的飄浮在湖面,緩緩地吸著空氣。

失血過多的身體讓他們喝了好幾大口水,富貴病虛軟無力的症狀,讓全身上下隨時處於放鬆的狀態,反而救了他們免於溺死的窘境

他們慶幸自己從六千多丈的高空中墬下還能活著,是運氣也是拜富貴病之毒所賜。雖然身體呈現著半死半活的狀態,幸好絕望的念頭與求生的毅力,一直不斷的在拉扯著,反而給了他們一些活下去的動力。此時冷漠黑暗的寂靜死亡帶來的空無虛滅,正逐漸的腐蝕著自己的意志,使他們逐漸支持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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