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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灵堂

清晨,天井村山崖。

不知是昨夜的暴雨意犹未尽,还是上天觉得在这种时候通常都会下场雨,亦或真的是因为夏季本就是多雨的季节。经历了昨夜狂风暴雨的洗礼,此时山崖上的天空中又莫名的飘下了微弱的细雨,雨下的并不急,也不密,就那样如丝一般飘在天空中许久才落地,映衬着清晨的阳光,晶莹剔透着实美丽。

一位身着水蓝色道袍的女子正依偎在一个平躺在地毫无生机的男子身上。此人正是夏莹。她双眼通红,不知是因为师兄的仙逝伤感而哭红了双眼,还是被仇恨充斥了双眼。

她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那离她不远处,正躺在地上熟睡的孩子和那柄插在那孩子身边的古朴长剑。

“真是孽缘!”她长叹一声,艰难的站起身子,面容依旧清秀,只是那淡淡的装束早已随着细雨洗去,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秀眉紧皱,满面愁容。

她左手抱起早已冰冷的周逸的尸体,右手捏起剑诀,拔出周逸的“焚天”,载上那熟睡的少年浮在她身旁,自言自语道:“我既已知道这孩子的身世,便会帮你完成你的遗愿,希望这前世的孽缘,不要再让这今日的无辜之人平添无辜亡魂了!你肉身还未消散,想必是灵魂封印的缘故,这具肉身我定会替你好好保存的。”说罢与“焚天”化作两道流光,向着通天峰掠去,消失在山崖之上......

细雨逐渐停了下来,斑斑的血迹伴随着细雨的洗礼消失不见,腥臭的血腥味儿也随着微风渐渐消散。山崖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然而那破损的茅屋,满地的狼藉,深深的沟壑都是雨水冲刷不掉的,再也抹不去的痕迹,为这原本平凡的山崖和村落平添了几分神秘和狰狞。

然而在这看似已经平静的山崖上,却又传来了孩子的叫声。

“林哥哥,林哥哥,你放开,放开他!”一个小女孩正躺在距离破败茅屋不远的地上胡乱的叫着,她双眼紧闭,面色焦急,手脚胡乱挥动着,原来她正在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樱桃般的小嘴里还说着梦话,那情形着实可爱,她正是昨夜一直晕倒着的林曦。

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山破败茅屋的附近,这黑影身形秀丽,长发高高束起,头顶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笠,她看了一眼这一地的狼藉,更为着重的看了看那颓然出现在山崖上一道道剑气划出的沟壑和那被咒术击中而形成的深坑。

“这两个疯子!”那黑影咒骂了一声,旋即快步走向那正做着噩梦,口中支吾的林曦。

“小姐?小姐!该起来了,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睡觉该着凉了。”她试探性地说着,并躲开林曦张牙舞爪的四肢,轻轻推了推她的身体。那小小的身躯,被这轻轻的一推竟侧过身去,口中喃喃“别推我,林哥哥,你真坏”。

那黑影见到这般情景,心中暗道,看来是睡的太死了,推的不管用。她灵机一动,俯下身子,嘴唇靠近她的耳畔,轻轻道:“小姐,林哥哥回来了,他已经在这儿等您很久了。”那娇小的身躯犹如收到了电击,突然“弹射”了起来,睁开那双大眼睛,环视四周,口中还念叨着:“林哥哥!林哥哥!”,然而林曦最先看到的,确是一道“黑影”。

林曦脸色一红,轻咳了一声,转而面色如常,平静的道:“方才一时失态,对不起了,韩姨。”

那姓韩的女子笑了笑,戏谑地说道:“小姐,您可算醒了,我没有打搅到您的美梦吧?”

林曦脸色又是一红,害羞的道:“韩姨,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嘿嘿!”女子双手付于身后,下颚微微上扬,假装不看林曦,笑道:“敢问这世间有谁能将我家小姐迷得如此神魂颠倒,那自然是青梅竹马、年轻俊俏的林......”

话音未落,“韩姨!”林曦的脸已经红的像个苹果,慌忙叫住正要说出姓名的韩姨。

那女子见状,轻咳了一声道:“好了好了,我就不再‘取笑’你了。”

林曦听了,长舒了口气,脸色渐渐恢复如常,水灵灵的大眼睛冲着女子眨了眨。

女子笑道:“瞧你吓得那样子吧,这次来看你呢,主要是奉宗主之命,接你回家。”

林曦听了,有些失望,因为以后再想天天见到林凡可能就难了,不过她却突然有些疑惑,旋即问道:“韩姨,为什么是‘接你’?”

女子闻言,反问道:“那你倒是看看你的林哥哥在这儿吗?”

林曦再次环视四周,确认了没有发现林凡的身影,微微低下了头,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和疑虑。

女子看出了林曦这点儿小心思,连忙安慰道:“小姐放心吧,你的林哥哥他很好,昨夜的风波并没有波及到他,没准他还能阴差阳错的成为名门正派的弟子呢,小姐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小姐还是跟我回去,好好修炼咒术,将来也好再能与他相见。”女子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暗自叹气:一切都是孽缘啊。

林曦闻言,沉默不语,半晌,严肃的道:“走吧,韩姨。”

女子缓缓抱起林曦,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长叹一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山崖上......

通天峰,后山。

两道流光迅速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两道身影骤然停在一处庭院门前,仔细一看,自然是夏莹一行。

庭院大门紧闭,门前并没有天山门弟子把守,门上也无名无牌,门柱上也只有不知是什么人信笔提的对联,然而那对联却也已经模糊不清了,乍一看,如同一处当地普通富商已经不用了的宅院,却也没有破败的痕迹,只是有些久远罢了。宅院周遭环境确是极其优雅的,四周竹林环绕,寂静无人,又有野花丛生,芳香扑鼻,当真是清秀之地。

夏莹移步门前,停顿半晌,见四下无人,伸手结印,刹那间,蓝色荧光凝聚在白皙的手掌上,接着,手掌猛然按在大门的正中央。只见大门之上,渐渐隐现出一层翠绿色的诡异复杂的纹路,夏莹手掌上那蓝色荧光缓缓的流进这纷繁杂乱的纹路中,待那翠绿色的纹路全部被蓝色覆盖后,门前突然传来不断的轰鸣,一丝微光从大门中央的缝隙中穿过,大门缓缓打开。

夏莹放下手掌,轻轻挥了挥手,“焚天”剑如同听话的孩子,飞到她的身边悬停在半空中,她瞥了一眼正趴在飞剑上熟睡的那个男孩,缓步走进了这座庭院。庭院内景致似与外界相同,只是多了一条笔直的石子路和在这条石子路的尽头坐落着的古朴的大殿,大殿之上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赫然刻着两个大字“灵堂”。

夏莹让“焚天”停留在庭院中,独自穿过石子路来到大殿门前,她瞥了一眼怀中师兄,眼圈微红,停顿半晌,缓缓推开了殿门。

“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是啊,终于还是来了。”夏莹淡淡的道,缓步走进大殿。

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老者,在他身前放着一鼎香炉,香炉中还有一根尚未燃尽的香,身旁还放着一把扫帚,他静静的闭着眼,跪在一张高大古朴的灵台前,灵台上没有一丝灰尘,很是干净,上面整齐的排列着众多天山门历代掌门的灵牌。

夏莹似没有看见老者,径直走到灵台前,在那灵台旁放着的盒子中,随手拿出了一个灵牌,也没有刻字,端端正正的摆在了灵台上众多灵牌的最前面,默默的站了半晌,转身向灵台旁边挂在墙上的一个古朴的烛台走去,缓缓转动烛台。随着一阵机关运转的声音响起,烛台旁的石墙缓缓开裂,一扇石门逐渐打开,一条古朴神秘的通道呈现在眼前。

夏莹抱着师兄冰冷的尸体,径直走了进去,通过了冗长的通道,来到了一座石室,推开石室的大门,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这石室中安放着许多冰晶凝成的棺材,四周石墙上结着厚厚的一层冰霜,极其寒冷。

夏莹随即将师兄的尸体放入一个空的棺材中,望着那安详死去的师兄,默默的流下泪水......

石室外,大殿内,待香炉中的香彻底燃尽,灰衣老者拾起地上的扫帚起身,单手负于身后,望向大殿外石子路旁“焚天”上的那个熟睡的孩子,若有所思,但却沉默不语。突然,伴随着石墙内机关轰鸣声的再次响起,从昏暗的密道中转出一个人影。

“出来了。不再多呆一会儿?多年不见,没想到重逢的方式竟是阴阳相隔......”老者面向大殿门外,并没有回头看刚从石室中出来的夏莹,依旧负手而立,静静的说道。

夏莹没有停下脚步,缓步来到老者身旁,并肩而立,美眸同样深深凝视在那个熟睡的男孩身上,淡淡说道:“阴阳相隔,是啊,他的确不能陪着我了,但是那孩子,却可以。”

夏莹回忆起师兄将灵魂封印在那孩子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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