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佑所住的公寓和曈只隔着一个街区，算是比较近了，所以曈每次都会将良佑先行送回公寓这里。因为那个奇怪的梦的关系，良佑一路基本上缄默无语，曈看得出来，她在思索一些有的没的东西。有时候女人就是叫人无法理解，脑子里所描绘的场景令男人永远也无法琢磨。这个时刻的良佑稍稍平复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伤感，只是顾自挽着曈的手臂埋头走路，如果不是曈在引导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走过头了。
“到你的公寓了。”曈这样说。
良佑仿佛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失神，一脸不信地抬头看了看，果然是公寓的小区。
“还在想刚才那个梦吗？”曈问。
良佑嗯了一声点点头，没有过多的回答。
“那么，我进去了。”她说。
曈有些担心，“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什么？”
“你现在的状态叫人挺担心的。”
“没有问题。”
“明天记得过来。”
良佑闻言迟疑了一下，“明天吗？”
曈摆出无可奈何的姿势，“不是说好明天来我家的嘛。”
“哦，”良佑想起来，“品尝你人生中第一次做的料理。”
曈有些腼腆地笑笑，“不过，期望值不要太高就是了。”
良佑以赞许的眼神望着他，给了曈足够的宽慰和自信。
“既然决定了的事，我还是会百分之百地支持你。”
“啊，什么？”
“你选择料理的事。”
“呃，谢谢。”
曈刚回到家里，他远在欧洲的父母就要求和曈进行视频通话。曈的父亲是从其所熟识的校长那里得到了曈申请转换专业的讯息，所以说，该来的还是会来。这种时候，也只有硬着头皮坦白一切了，矢口否认已经毫无意义，再说，那样撒谎的应对方式，也不是曈所能接受的。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他们一直远居欧洲，所以在曈的印象里，自从中学开始，就很少呆在父母的身边，也可能是因为这样，曈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微妙而寡淡，更像普通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由于地域距离造成的不同空间，这么些年来，在曈所作出的所有的选择中，父母从来不会强硬干涉，只会温和建议。
“也就是说，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料理专业？”
曈望着视频里的父亲，“对。”
“看来我们的建议失效了。”
“我是思考了很久才作出的决定。”
“但是有一点令我们很失望。”爸爸在那头说，“你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并非能够令你们感到惊喜的消息，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父母呀。”
曈说，“下次注意就是。”
和他父亲，曈至多只能坚持通话二十多分钟的样子。因为他心里清楚，倘若时间一长，双方总能在各自的言语中找出令自己不快的地方，到了那个时候，便会心生厌烦，所以还是趁早结束通话，曈从小就非常明白一个道理，懂得“适可而止”是项非常重要的能力。
每次通话都有令曈感到不悦的地方，就像这次一样，他父亲说料理学习地再出色，也只可能成为盛名远播的金融家后厨里的一个厨子，可能父亲是开玩笑而已，但是在曈听来尤为刺耳，所以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忙结束掉通话。
“所以，这就是你不想移民法国的原因？”
“对，”曈说，他用手托着头，撑在吧台，“完全不想跟父母住在一起。”
程沫表达出羡慕，“你的自由自在真是让我羡慕地不得了。”
“看来跟父母住在一起很不方便吧？”
“你现在还只是个大学生，没有办法完全理解我当前的状态。”
“什么意思？”曈问。
程沫说，“自从医学院毕业，又马上成家之后，跟父母住在一起，真是最大的错误。”
“嫂子和你妈妈出现矛盾了吧？”
“如果只是简单的矛盾，我也不至于坐在这里喝闷酒跟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倾述了。”
曈一副好奇地笑着，“有那么严重？”
“父母老是催着我们要个孩子，千宁闹着要搬出去住，我平时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够忙了，回到家里还要介入这种生活的刺激，也真是够窝火的。”
“所以说嘛，干嘛要结婚那么早。”
“这点我倒并不后悔，只是没有早点独立出去，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结了婚的男人都有这种困扰吗？”
“你的话，”程沫看着曈说，“就不必担心有这种烦恼了。”
“嗯，但其他的烦恼事情总还是存在。”
“在这世上，就没有不会烦恼的生活。”
“嗯……有个事，能否听听你这个已婚男人意见？”曈一本正经。
“什么呀，这么严肃？”
“上周末约了良佑来家里，给她做了一顿料理。”
“然后呢？”
“她突然提出说，希望跟我住在一起。”
“啊？”程沫张了张嘴，半天才说，“良佑要跟你同居？”
“嗯。”
曈一副完全没有主意的样子。
